『福建的年味』

今年去老婆家过年，老婆是福建武平的，我也算第一年感受了武平的年味，武平真是把福建的过年习俗传承得很好的地方。

福建的年味一直是很浓的，武平县城的鞭炮烟花声从大年三十晚上开始，就没有停过。大年三十晚上，大家放鞭炮除岁，大年初一，大家放鞭炮迎新，大年初二，大家放鞭炮回娘家，大年初三，大家就开始放鞭炮开店了。

我是很喜欢过年烟花爆竹的热闹的，没有烟花爆竹的过年是没有年味的。带着女儿走过满是爆竹碎屑的街边，女儿说，这街道的味道好臭啊，我说，这就是过年的味道，你不能只喜欢过年的红包，不喜欢过年的爆竹味道啊。

烟花爆竹可能全国各地都可见，但拜年红包喝茶的习俗估计就不是各地都有的了。初一一大早，我和老婆带着女儿就开始走亲戚拜年，岳父岳母则在家等着别人过来拜年。

辈分，在福建是最需要弄清楚的一件事。拜年的第一句就是，娃娃，你知道要叫我什么吗？叫对了给你红包，然后老婆就一个个介绍，这是姑婆，这是姨丈。对七岁的女儿而言，当然记得不这么些亲戚，我想，于她而言，这应该和背诵英文单词一样难吧。

拜年给孩子红包是一件事，在福建，另外一件必要的事情就是喝茶。拜年的人一波波到，摆茶喝茶也是一波波展开，乐此不疲。客人到时，茶几早已摆开，茗茶谈天阵仗开始。

福建现在流行木质茶几，讲究的亲戚还会使用木雕工艺的茶几，龙凤鸟林，茶香茗伴。主人坐在茶几主位，也负责泡茶斟茶。客人有几位，就分几杯茶杯，分放在茶几的沿边，客人自取离自己最近的茶杯。客人每喝完一杯，主人就要有眼力的续一杯茶水，此时，客人双指轻敲茶几，以示对斟茶的感谢，如此往复循环。泡一袋茶叶，大概可以用沸水烫十几过。

这个过字是我想出来的量词，因为我想不到比这个更贴切定的词语了。滚烫的热水一和茶叶混合，立马就变了颜色了。武平人喜欢绿茶，一般喝自己产的茶，武平绿茶。我仔细看了茶水的颜色，浑浊又清澈。不像其他茶叶一样会展开成完成叶子形状，武平绿茶一直呈现长条状，在水中聚簇起来，很像水藻，茶水中会漂浮一些略微焦的茶渣，但茶水却是湛绿色的。水过茶叶，茶水过口，茶香从口腔过喉咙，直入胃中。

混着茶叶香气，主人和客人趁机侃起了大山。从中美关系，到俄乌危机，从 ai 大势到芯片江湖，谁说小县城的人见识短薄，相较之下，我这从一线城市归来的牛马的见识才是捉襟见肘。不过好在不管开头的话题有多庞大，到最后，总还会归结于生活，谁谁谁生四胎了，谁谁谁开工厂了，谁谁谁今年要嫁人了。这个时候，往往家里的女性们就凑了上来，趁机八卦，有兴趣的男性们这个时候也会应和着聊天，磕着瓜子花生。

我说，这才是我想象中小时候的画面嘛。

年纪越大，越享受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