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马原理思考

物理学的历史中，出现过这样一条原理，它以隐约的目的论式语气叙述了光的一条奇特性质：

 光沿所需时间为极值(极大值、恒值、极小值)的路径传播。 

这就是费马原理。难道光在出发之前就已经“知道”哪一条路径是极值吗？多么神奇！ 尽管费马本人对这一原理中的隐约的目的论思想不予置评，他的这一原理仍然引起了科学家们的浓厚兴趣。1696年，约翰·伯努利在没有修改费马原理的表述的情况下，利用这一原理成功推导出最速降线就是摆线。（相关历史请看：《自然极值》系列——5.最速降线的故事 - 科学空间|Scientific Spaces）

值得一提的是，后来在力学中也发现了与费马原理类似的原理——最小势能原理：

 当一个体系的势能最小时，系统会处于稳定平衡状态。

 请看我们身边，最小势能原理随处可以找到验证：

• 从半空中抛出小球，最后一定落向地面，因为此时球-地面体系势能最小。

• 池塘中铁块下沉，木块上浮。从重力势能来看，这种状态下水-铁块-木块系统的总势能最小。

• ......

从力场的角度考察这一原理，我们可以发现：因为力的方向总是沿能量下落最快的方向，任何物体在力场中总会沿着势能（场能）下降的方向运动。这是最小势能原理的最直观解释。

回到费马原理上，有没有可能所谓的“光走极值路线”是类似于力场迫使物体势能下降的原理呢？光的折射满足费马原理，而从光的波动性推导能够得出折射定律，这一推导本身并没有出现“能量”这一概念的踪迹，也就是说，费马原理的产生更像是一种“偶然”——有光的波动性，所以有折射定律，而折射定律又恰好使得光的传播路径花费时间最少。可是如果把费马原理当成“先验的”原理来推导光在不同介质中的传播定律，我们也可以得到折射定律！

让我们看一看整件事的逻辑结构：

直线传播+折射定律（由光学实验证实，并可以由光的电磁波方程推导得出）费马原理（由实验观察总结出来的）

费马原理折射定律+直线传播

这明显是逻辑上的等价结构。于是我们得出：费马原理和光的本质似乎有某种等价关系。换言之：极值原理是光的本质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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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德姜在他的一篇科幻小说《你一生的故事》中提到过费马原理，他从目的论的角度诠释这一原理：光在出发之前就已经知道哪一条路线最“省时间”。他用这个来类比书中的一种外星生物“七肢桶”的语言，因为这种外星语言并不是“线性的”，因为它们以一种“决定论”的眼光看待这个宇宙，生活在这个宇宙——一切物理规律都是目的论，费马原理是这样，相对论是这样，甚至量子力学也是这样。

人类凭借直观手段发现的物理特性都是某一对象在某一给定时刻所表现出来的属性，诸如运动、速度等等概念都是这样。按先后顺序、以因果关系的方式阐述这些事件最方便：一个事件引发另一事件，一个原因导致一个结果，由此引发连锁反应，事物于是由过去的状态发展到未来的状态。
　　与人类相反，七肢桶直觉到，物理属性本身是没有意义的，只有经过一段时间之后这些属性才有意义可言。比如“动能”或其他我们人类需要用积分公式描述定义的物性。这些属性用目的论的形式加以解释最便利：对事件作一段时间的观察，之后便会发现，这些事件本身具有某种要求，某种目的，比如最长时间或最短时间。对于一个事件来说，只有当它事先便了解自己的初始和终极阶段，才能达成它的目的。事先便知道“果”——先于“因”的启动便知道。

于是它们的语言也是"确定的"：比如在2001年的一月10日19点08分01秒，一个“七肢桶”生物知道自己将要在2020年十二月29日12点18分00秒说出“人类真美味”这句话——这意味着，掌握这种语言的人，将能够预知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