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年端午

想起那年端午

        ——文：阿风

　　晚上，朋友打电话过来，说今天过节，出来聚聚。告诉了我地点，我便直奔过去。那地方我知道，在某楼的五层，已经去过两次了。两次去人都不算多，比较清静。到了地方，嗬，人爆满，门外还坐着些人在排队。

　　我说今天这么多人，广州这边对节日挺重视的啊。朋友说，广州这边是比较重视，找了好几地方，都满了，到这才找到个位置。其他几个节日也是，中秋人比这更多。

　　北京的端午似乎没有这么热闹，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过过端午了，有时甚至端午连粽子都没想起吃一个。粽子倒是经常能见，一些超市里一年四季都有卖的，只是即便看见，也没在心中激起一点涟漪，似乎端午已经淡忘了好久。眼前饭店里的热闹，有了些许过节的气氛，但仍不是记忆中的端午节的气氛。

　　记忆中，忙碌、温馨、欣喜、热闹，是端午的印象，雄黄、艾叶、粽子、龙舟是端午的主题。

　　小时候，端午从节前就会开始准备的。比如打扫尘除；比如买些雄黄，有人捻些在酒里，有人撒些在井里；比如艾叶，或是自采，或是在街市上去买，或是邻里相赠。然后艾叶被挂在各家的门框、窗户上，说是可以辟邪。细长的艾叶，扎成一束，挂在门口，静静地散发着香气，有时过路也会去多闻一口。记得有一年夏天身上长了小疙瘩，莫名奇痒，后来奶奶将挂在门口已经枯黄的艾叶煮了水给我洗澡。洗了几次，便好了，于是在那以后，心中便记住了艾叶的神奇。

　　端午，大人们围成一圈，一边闲聊，一边包粽子。小孩们穿来绕去，也总会去凑凑热闹，看大人们包粽子，也要去学学包粽子。于是大人们便会教我们包粽子，讲如何将叶子做成一个三角的形状，如何装米，如何将米填紧，如何包，如何扎等等等等。只是我们始终不得要领，包好轻轻一动，便散了架，米全漏了出来。终是米归米，叶归叶。于是大人们便会一阵笑，或是再给我们讲怎样包，或是干脆驱逐了我们。当然，煮熟的粽子是不会少了我们的。

　　龙舟比赛，家乡通俗的叫法是划龙船，是端午最隆重的节目。

　　在桂林时，曾见过桂林的一次号称国际龙舟比赛的龙舟赛。漓江两岸，解放桥上下，人群似海，观者如潮。比赛开始，在解放桥上下的一段水域，龙舟从沿江从这头划到另一头，看哪队的时间最短。三只船一组并行，一组一组地比赛，这组完了下组再开始划。每一组开始，船上的人穿着整齐的衣服，喊着整齐的号子由领头的人敲着鼓点逆江而上。观众们则为每一组加油，船到哪，哪的观众便格外卖力。号子声，加油声此伏彼起，很是壮观。引用一句话叫“那家伙，那场面那是相当大啊，那真是，锣鼓煊天，编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宋丹丹语）”

　　不过在我看来，这个国际龙舟大赛怎么也比不上小时家乡小镇的那次划龙船比赛。小镇不大，却是附近乡镇的中心。依江而建，虽然有几年一遇的涨水，会让住得比较低的人家搬家几天。但依江有依江的好处，好处之一就是那年的划龙船。

　　那年端午，周围十里八乡的人都赶来了，站在河两岸。河两岸的山坡，就是天然的看台。前面的人的地势低，后面的地势高，谁也不挡谁。不象在漓江两岸，除了有几个台几个坎，一般地方都是平的，前面人一站，后面几乎就没法看了，所以其实容不了多少人观看比赛。加之江面比较宽，比赛区域也比较长，观看的人比在桂林的那次恐怕就不是一个数量级了。家乡的划龙船比赛，不是单比一个时间（也许是那时还没有那么精确的计时工具），比赛的内容是——抢鸭子。二三十条船都排在一头待命，突然听见那头鞭炮响——这是划船的命令，于是只见所有船一齐发动，敲着大鼓喊着号子朝另一头冲去。同时见那头有几只鸭子被扔在江中，两岸的人一阵惊呼。鸭子就是目标，也是计算胜利的标尺。当有船划得靠近鸭子时，船上便有水性特好的人跳进江中扑向鸭子，要将鸭子抓捕归船，到最后比谁船抓的鸭子最多，这个船队就是第一，以抓鸭子的多少排次序。鸭子是活的，也从未见过如此阵仗，从被扔进水里开始就在四处扑腾逃窜，拼命呱呱乱叫。因此想抓鸭子最好是一扑得手，如果一扑未中，那就要与鸭子比速度了；鸭子如果被追到别的船或人旁边，可能也就成了别队的猎物了。这边刚把鸭子抓完或抓得差不多，又听得那边又有人惊呼，鞭炮又在那头响起，那头又有人坐着小船在扔鸭子了，于是众船又全力朝着那头冲去，岸上的人也随之为众人加油呼喊。起初，还能大致保持龙船基本在一头，放鸭子的在另一头。龙船一会从这头划到那头，一会又从那头划过来。到后来，船就乱了，哪里都有船。于是，放鸭子的小船也就抽空，看哪船少，就在哪放鞭炮扔鸭子，观众们也给给高叫着给船上的人指引鸭子所在。一时间，划水声、扑腾声、鸭叫声、号子声、呼喊声、锣鼓声、鞭炮声，声声不绝，热闹场面只能壮观二字来形容，壮观场面也非是桂林的国际龙舟大赛所能及。

　　那年过后，由于种种原因，小镇也再没有组织举行划龙船了，记忆中最热闹最壮观的端午也就是那次了。

《云在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