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胡子

 

这张照片是我在flickr上找到的，保存有一段时间了。当时我非常惊讶，这种古老的牌戏我原以为只有我老家才有。上次回老家，又看到一群人围在桌子前打得不亦乐乎，我站在旁边观战，很高兴自己完全没有忘记规则，只是要解释起来就非常麻烦——但我想试试。

首先，牌戏的名字叫做“跑胡子”，起源不详，三人即可开打，不过一般是四人玩，这样大家可以轮流休息。因为牵涉到金钱，而且每盘之间输赢颇大，所以很消耗脑力，打得好的人一般都比较老谋深算囧。

整副牌共有80张，大小写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各四张。除大小写的“二、七、十”为红色以外，其他的牌均为黑色。起牌时三人中非庄的两家起20张，庄家起21张，多出的这张先打出去，然后大家轮流起牌出牌，这点和麻将是一样的。但跑胡子起上来的牌是不能拿回自己手里的，只能摆在自己面前，将手里相应的组合放下来摆好供大家监督。如果自己要不了，就必须让给别人。遇到很好的字，有人宁愿用很烂的组合将它吞下也不舍得便宜下家，这样却未必能赢，因为糊牌需要达到基本的番数才行。另外，只能糊摸的牌，不能糊别人手里打出来的牌。

庄家的对家称为“守醒”，不参与牌局，数好底下剩的19张牌以后就可以起身到处看牌。无论谁糊牌，都要给“守醒”的人抽头，所以牌技差的人给人守醒最划算了。这里我想起一件旧事，以前我们初中的时候，玩这种牌戏成风。我的头脑缺乏逻辑性，打这个完全不行。当时我有一个要好的朋友，专门要我帮他守醒，然后我就跟着稀里糊涂地赢钱，把另外两家气得要死，哈哈。只要不下庄，守醒的人就不会变。

组牌规则与麻将有很多相同之处，比如都是按照字的顺序组成3个字一句话，“四五六、七八九”之类；或者将3个、4个相同的字组合在一起，比如“壹壹壹、“八八八”、“陆陆陆陆”。但跑胡子也有自己独特的规则，比如大小写也可以凑在一起，如“一一壹”，这种只能凑数，却不能计番；最值钱的是“二七十”的组合和“一二三”组合，作为特别组合它们能拿到比普通组合更多的番数，但这种组合不允许大小写混合。最最值钱的是4个相同字，如果手里有3张，再自己摸起来一张，叫做“提”，“提”比糊牌还厉害，如果一个人“提”了牌，就算那张是你要糊的，也不能从他手里抢过来，只能吊死在树上。而如果手里有3张，别人打出来一张，叫做“跑”，给人放“跑”是非常愚蠢的事情。

即使是3个相同的字，也有两种不同的处理方法。手里本来就有的3张叫做“坎”，手里2张，别人打出1张叫做“碰”，手里2张，自己再摸到1张叫做“偎”，偎是不需要让别人看见的，将3张反扣在桌上即可，所以若你要的牌被人偎上，等于死了一半。坎和偎最终造就了“提”和“跑”，而碰了以后若再摸起最后一张（无论自己还是别人），叫做“追跑”，番数与前一种跑相同。所以坏人们都是等人家碰了以后才从手里打出最后一张，气死他们。

比较好玩的是，如果手里的牌全吃了、碰了、跑了，玩家手里会只剩下一张牌，就像麻将里面的单吊。还要补充一点就是，在你吃牌时，如果手里还有与吃的牌相关的牌，也必须放在桌上，叫做“比”，比如你明明有一个二，还是用一、三吃了人家的二，形成“一二三”，那么你手中只要能够组成与二有关的牌型，无论是“二七十”还是“二贰贰”，都必须比下来，有比不比吃的行为作废。而且人家打了第一张牌你没吃，以后就不能再吃。自己打出过的牌，更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打的规则复杂，算番的规则更加复杂。一般是15番以上才能糊牌。而能够得到番数的只有一些特定组合。比如大写的“一二三”、“二七十”是6番，小写的是3番。大字的“提”是12番，小字的是9番。大字的“跑”是9番，小字是6番。大字的“偎”是6番，小字是3番。大字的“碰”是3番，小字是1番。其他的全是凑数牌。碰的人全都指望着跑，因为光靠碰的话是很难糊牌的。

达到糊牌的标准后，还会有些花样。15-17番为1等，18-20番为2等，21-23为3等，以此类推。结算时是按1等多少钱给的，而自摸糊牌自动加1等；如果手里的红色字牌超过10张小于13张，叫做红糊，等数*2；只有一张红字*3；红字大于13张叫做红乌，等数*4；全部是对子，最后单吊，等数*4；一个红字没有，叫做黑乌，等数*5……最后有多少种算法我已经搞不清楚了，总之运气好的话，你可以拿到100等以上。很多人打5块1等的牌，这意味着一盘牌（快的话只要10分钟不到）下来就会有几百块的输赢。

我记得以前在奶奶那边住的时候，经常看她去打牌，老太太们纯粹怡情，人人都说我奶奶水平很高。后来过年时我叫上她、我爸、我表哥一起打，偏偏她那天牌运不好，起不到好牌，在最终的结算单上竟然还输了几毛钱，那个不平啊……唠叨了很久。我很高兴这个牌我打得比较烂，因为它就是一个比奸的游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