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

    东北的乡下，人情份子还是比较重的，个别地方盖新房甚至要摆三次酒席，破土动工摆一次，上梁摆一次，竣工乔迁再摆一次。去年夏天，我外出学习听到这样一件趣事。
    张老三是个讲究人。十里八村，谁家请客，他准第一个到。今天三十，明天五十，后天一百，一年下来，大半的收成都随了人情份子。他家本不宽裕，三口人还挤在父辈留下的小茅草屋里。日子一久，他的婆娘可受不住了，同他商量：“咱家也得想个法子办回酒席啊，这么随下去，家迟早要随垮了！”张老三也是一肚子苦水：“你以为我不想啊！这么多年咱随出去的少说也有三五万。可咱家找不出啥名目啊。俺爹妈死得早，那时还没兴这风气；再生个娃子，办满月酒席也来不及啊！”夫妻俩正在发愁，张老三的朋友小六子走了进来。小六子是做租赁碗筷生意的，谁家摆酒席，他提供碗筷，还负责请厨师，请鼓乐班，这几年没少赚钱。张老三的婆娘象见到救星一般说：“大兄弟来得正好！你见多识广，帮俺们想个名目……”小六子一副老练的神情，踱着方步，四处打量着。张老三不耐烦了，说：“瞧啥，俺家就这三口人和几头猪，你还能想出啥名目来？”“猪！”小六子来了灵感，说：“对，就是它了！”“猪？”张老三夫妇异口同声地问。小六子腆起胸脯，得意洋洋地说：“你家老母猪不是刚生下一窝小猪羔嘛，咱就以它做名目！”“老母猪下羔子？这是啥名目啊，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张老三连连摇头。“去年，老韩家牛下犊子还办酒席了，你家猪生羔子咋就不行。”小六子一拍胸脯，仗义地说：“这事包在我身上，你们就等着收礼吧！”
     小六子真够哥们儿，发请贴，拿碗筷，买酒菜……一切事情张罗得井井有条。办酒席那天还真热闹，乡里乡亲，老少爷们儿来了一百多号人。大家吃吃喝喝闹了整整一天方才散去。
    张老三夫妇给小六子开销完费用，回到屋里查点帐目。嘿！整整赚了两万！张老三的婆娘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咱用这钱买两头老牛，明年老牛下犊子再办回酒席就能把这些年随出去的钱全收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