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姆斯基生成语法_1、什么是词汇功能语法：“词汇”

词汇功能语法的英文是Lexical Functional Grammar (LFG)。它是生成语法的一种，有“形式化”“非派生”“模块化”等特点。目前有做LFG的高校包括但不限于：University of Oxford (UK), University of Manchester (UK), University of Konstanz (Germany),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HK), Carleton University (Canada), National Chengchi University (Taiwan)。

鉴于LFG在大陆的影响力非常有限，我打算介绍一下这个理论框架，希望能给语言学（尤其是句法学）的爱好者一些启发。文章的内容主要会基于以下出版物：

1. Falk, Y. N. (2001). Lexical-Functional Grammar: An Introduction to Parallel Constraint-Based Syntax. CSLI Publications.
2. Bresnan, Joan, Ash Asudeh, Ida Toivonen, and Stephen Wechsler. (2016). Lexical-Functional Syntax. Wiley Blackwell, second edition.
3. Dalrymple, Mary, John Lowe, and Louise Mycock. (2019). The Oxford Reference Guide to Lexical Functional Grammar. OUP, second edition.

在正式介绍开始前，我想先提一下我学习乔姆斯基学派时的困惑：为什么句法树，作为一个句法概念，可以融入Topic Phrase, Focus Phrase等语义（准确地说，信息结构）的概念。现在想来，这个困惑背后蕴含的，其实就是所谓的模块化思想，即每个语法模块（如句法、语义、音系、形态）只能处理关于本模块的信息，而不能直接处理其他模块的信息。随着LFG介绍的深入，我们也会逐渐了解模块化在LFG中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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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我们就正式开始第一讲啦。这一讲要从Lexical Functional Grammar这个名词下手，讲一讲什么是"Lexical/词汇"。直觉告诉我们，词汇会在LFG中扮演很重要的角色。先来看两句话：

1. The enemy destroyed the city.
2. the enemy's destruction of the city (was cruel)

早期的乔姆斯基学派认为，句子(2)由句子(1)转换而来。也就是说，destroy是通过句法演算变成destruction的。但是Chomsky (1970) 的文章Remarks on Nominalizations反驳了这一观点，认为destroy和destruction都是独立的词，两者的派生关系是形态学(morphology)的操作，而不是句法的操作。换句话说，从destroy到destruction的这一变化，在这些词进入句法操作前就已经完成了，因此句法是看不到这一变化的，对句法来说destroy和destruction就是两个不用的词。

Remarks on Nominalizations这篇文章标志着词汇主义(lexicalism)的诞生，因为在此之前，生成语法学家们普遍认为，复杂的词（如destroy-destruction, arrive-arrival）和句子一样，都是通过句法规则转换而来的。而在此之后，学者们开始相信，词汇的派生(derivation)是形态的工作，而不是句法的工作，形态也就因此成了一个独立的语法模块。

尽管派生词已经从句法中独立出来，但是大多数乔姆斯基学派的学者仍然主张，词汇的屈折变化(inflection)是句法操作。比如为了说出“John loved Peter"这句话，我们得从脑中的词库里选出三个词：John, love, Peter，而love-loved的变化是由句法负责的（具体怎么负责在不同时期有不同的说法，比如affix-hopping, feature checking）：

小结一下，我们现在有三种操作：词汇的派生；词汇的屈折；连词成句。在Chomsky (1970) 之后，句法学家们认为词汇的派生属于morphology，而词汇的屈折和句子的产生则属于句法。这样的划分可以用下图形象地表示: (O'Neill, 2016:240)

在the Line of Lexicalism的左边是morphology的负责区域，右边则是句法的负责区域。

不同于乔姆斯基学派，LFG认为，所有的formation of words都应该从句法中独立出来，交由morphology负责。也就是说，the Line of Lexicalism要再往右移一点：

再以"John loved Peter"为例，LFG认为，loved一词是直接从词库中提取的，而不是在句法中由love变化而来的。

现在，大家可能会觉得，love和loved确实有很密切的关系，如果两个词都存储在词库中，是不是会增加词库的负担？另外，两者之间的屈折关系又该如何体现？

确实，把屈折变化从句法中独立出来的话，必然会增加词库的负担，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两个词在词库中是毫无关系的。LFG用如下方法表示love，loves，loved的词汇条目(lexical entry)：

我们可以看到，这三个词的part-of-speech (V)和PRED (predicate)都是一样的，这也就体现出这三个词的关系。而它们的区别体现在TENSE和主语的人称/数上。具体来说，love和loves是present tense，而loved是past tense。love对主语的要求是：要么主语是复数((SUBJ NUM) = PL)，要么主语不是第三人称((SUBJ PERS) ≠ 3)。loves对主语的要求是：主语必须同时是单数和第三人称。

最后，我们用词汇完整原则(Lexical Integrity Principle)来总结这一讲：(Falk, 2001:4)

Lexical Integrity Principle (preliminary): Words are the "atoms" out of which syntactic structure is built. Syntactic rules cannot create words or refer to the internal structures of words, and each terminal node (or "leaf" of the tree) is a word.

后期我们还会进一步完善这个原则。感谢各位的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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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ferences：

1. Chomsky, Noam. (1970). Remarks on Nominalizations. In R. Jacobs and P. Rosenbaum (Eds.), Readings in English Transformational Grammar. Blaisdell.
2. O'Neill, Paul. (2016). Lexicalism, Morphology-Free Syntax, Syntax-Free Morphology. In A. Hippisley and G. Stump (Eds.), The Cambridge Handbook of Morphology.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