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脚僧云游山中。
目力已经瞥见峰上那风化嶙峋的岩石,许是明日便能行至山顶。
脚下不是山脉的主峰,但也是颇具险势,并非泛泛。
篝火照耀面庞,在山洞的壁上投出巨大的身影。
遁入空门近十载,离寺云游也两三个春秋了。
原有些厌世,方才脱发出家。
住持常言他有些佛性,也提点他多些修行。
于是这才远行,也想寻找禅意。
寺里的众僧诵经也是为了得道。
禅意是什么,道在哪里众人又怎么知道。
主持许是清楚,但回答总是不可说。
指月之指的故事他是明白的。
所以他朝着指尖走向远方。
沿路至此山,山麓又攀到这里。
一路行善,也渡了几人。
如今他看看火苗,看看自己的背影。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他觉得自己正在接近答案。
那个大家都梦寐以求的回答。
但是此刻他有些失落与感伤。
有些想念家中的母亲,回忆起院中的梧桐。
他也有些迷茫,已经行至此处,但不知为什么要登上山顶。
山脚下的樵夫告诫过自己山路险峻。
半山的老妇也提醒自己林中蛇虫猛兽颇多。
那时他反而脚步笃定。
傍晚的时候他望见山腰那块巨石。
昨日方在那里休憩过的。
一路走来很是艰辛,明日就要登顶了。
但是,看着夕阳,看着那块巨石。
有个词不适宜的出现在脑海——骑虎难下。
自己当然不甘心止步于此,明日登顶已经是必然。
他还幻想自己旬日之后在主峰顶上等太阳升起。
在山麓的时候,他是这样想的。
可是此刻他有些犹豫了。
他现在能遥遥的看见高耸的主峰。
也能一览今后几日崎岖的山路。
甚至清晰的看到了几个樵夫与猎户。
主峰很高,没自己想象的高。
但自己却比想象中的动摇了。
欲爬主峰,必然先要下山,他有些不舍。
而且,下山之后,还可以选择回家。
毕竟,很久没有回家了。
他想到自己云游的目的。
禅意和道。
这足够自己兴奋与追逐。
可是此刻,他想问自己。
知道又如何呢?
别人问及,是不是自己也要像住持一样的回答。
佛曰:不可说。
山中总是清爽,可现在他竟有些闷。
洞里的篝火还在旺盛的灼烧。
他出去看见皎月与群星。
数月以来,自己一直幻想顶峰的朝霞与日出。
幻想的天空很大。
可是头顶的银河更加浩瀚。
他想到很久以来,自己都忘记了真实的天空。
清晨,火萎了。
阳光斜射到幽深的山洞。
光线没有投出行脚僧的影子。
也许是向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