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声黄伟、地平线余凯、清微智能尹首一……技术与投资、产品与市场、机遇与心态,关于芯片不得不说的话题...

从左至右依次为:黄伟、余凯、尹首一、曾浩燊、杨光

 

整理 | 王与桐

 

11月9日至11月10日,科技智库「甲子光年」在北京举行2019「甲子引力」大会。在9日下午“前沿科技”专场的主题论坛二,地平线创始人、CEO 余凯,清微智能首席科学家尹首一,晨晖创投联合创始人曾浩燊,耀途资本创始合伙人杨光参加了“新一代芯片:推力与挑战”主题圆桌。云知声创始人、CEO黄伟是本次圆桌的主持人。

 

圆桌要点总结:

 

1.从技术角度来看,正好是摩尔定律走向终结的前夜。

窗口期是否存在,未来是否会爆发,要看芯片本身的规律。未来芯片的发展会越来越好,但是芯片研发非常艰苦、困难的状况无法改变。

 

2.验证市场的好方法是,找对标产品或者公司。

因为芯片发展周期长,有很多隐性要求,因此要验证技术、商业、市场,最好的办法是找“对标”,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3.由于中美贸易战和市场打开等原因,芯片市场从“在冷宫”变成“宠儿”。

做芯片,行业心态还是很重要。”芯片公司过去已经坐过很久的冷板凳,对于未来,也需要一个宠辱不惊的心态。

 

圆桌现场实录如下:

 

主持人

黄伟 云知声创始人、CEO

 

圆桌嘉宾

余凯 地平线创始人&CEO

尹首一 清微智能首席科学家

曾浩燊 晨晖创投联合创始人

杨光 耀途资本创始合伙人

 

黄伟:我是第一次做圆桌的主持。我和几位嘉宾都是好朋友了,两分钟快速介绍一下,自己都是做什么的,也让大家多了解一下。

  

余凯:大家好,地平线是从事边缘人工智能芯片跟方案的这样一个企业,我们目前最核心的业务之一是车载的人工智能计算,主要包括面向ADAS以及高等级自动驾驶的计算平台。 

尹首一:大家好,清微智能是一家做芯片设计的公司,我们希望通过全新的可重构计算架构解决现在芯片计算里面能效比和通用性之间的矛盾。基于过去在清华大学微电子所13年的积累,我们在2018年开始通过清微智能做一些产业化、市场化的工作。

曾浩燊:晨晖创投主要投早期的科技项目,我个人在芯片行业做了15年,确实在这个芯片行业做了挺长时间,所以这次也被邀请过来聊一聊AI芯片。

 

杨光:我是耀途资本创始合伙人杨光,我们专注于投资中早期物联网、人工智能、云计算等科技公司,同时投资中国和以色列的项目。今天很多高兴和大家探讨AI芯片的现在和未来。

 

 

机会窗口?

我觉得在芯片里面就是你需要做进去一个行业。你做进去之后,它会不断给你迭代新的要求,会告诉你机会在哪,会有很多马太效应。

——晨晖创投联合创始人曾浩燊

 

黄伟:我们先开始第一个话题。我们先讨论一下,AI芯片的机会窗口还有没有?从2016年芯片开始受重视,芯片设计、生产、交付等周期非常长。这个问题也比较适合在座的各位,曾总说您在芯片行业做了15年,我们做芯片是2015年才做,地平线也差不多同时来做这个事情。大家觉得这个芯片技术既然这么难干,我们有幸早走了几年,这个行业里面还有没有机会窗口?

 

余凯:地平线在2015年的时候,那个时候,人工智能、深度学习算法在国内刚刚开始广为人知,因为我们自己从事人工智能机器学习的算法已经很长时间,在这个行业里面干了20多年,我们当时预判,如果搞算法本身,它的门槛跟壁垒一定会有问题。反过来的话,就是说往更底层走,它的这个壁垒更高,同时你更容易去做一个相对标准化的东西。做算法的话,很容易做成项目,但是地平线希望能够产品取胜,而不是项目取胜,所以我们非常孤注一掷选择做人工智能芯片。那个时候我们也有过判断,做云端还是边缘?云端的话,因为有很强大的生态公司,一旦一个企业的产品,不仅仅是因为它的技术实力强,而是它已经过了技术实力这样一个门槛,变成一种生态的东西,我认为会很难打破,所以我认为云端之战非常艰难,于是我们就坚定去走边缘。边缘的话,就像前面Arm中国一样,边缘一个是AIoT,另一个是车载,但车载的边缘计算又有另外一层壁垒,你要有芯片、功能安全,它比AIoT芯片的壁垒更高,地平线始终思考的一个战略逻辑就是我们要离大家远一点,不要去做大家都做的事情。所以我们尽量把战场拉到无限远,这是我们思考的逻辑。

整体来讲,我觉得芯片创业这件事情是一个非常不性感的,当时第一批投资我们的这些投资人,其实一开始肯定也没听懂我们是要做什么,只是因为我们是一个豪华团队。懵懵懂懂的4年,走到现在,其实是很艰苦的,非常艰苦。所以说,对于新进入者,想来做芯片创业这件事情,我真的是劝大家要三思,这个待会有15年芯片经验的嘉宾可以分享一下,我认为芯片这件事情其实非常不适合创业。

黄伟:您的结论是说窗口期基本上接近关闭?

 

余凯:不能这么说,我觉得是AI芯片这件事情本身的商业逻辑。对于大部分创业者来讲,希望在差不多四年、五年,找到商业模式的切入点,七年能够爆发,这样的一个商业逻辑,这对芯片来讲其实是很难的。我觉得大家要有心理准备,你愿不愿意去干这么一个漫长的事情。

 

尹首一:像余总讲的一样,芯片有这么一个规律,不像互联网、消费类项目能够短时间内爆发,或者一些经验能够快速复制。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关于AI芯片窗口期是不是还存在着讨论,应该是从2017年底、2018年初的时候就有这个探讨和认识。

从我们自己的角度来看,过去芯片本身的架构、核心技术的研发,都已经有十多年的历史,所以虽然公司是2018年成立的,但是这些核心技术是经过长期的积累和打磨的。余总也讲到了这个行业里面需要有很多沉淀跟积累,无论从技术上,还是从团队上,包括商业模式跟整个市场方面积累的思考上,确实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有足够的能力,跨过创业的这个门槛。

但是中国有一句老话,好饭不怕晚,也没办法把话说的很绝对,说关闭了。从技术角度来看,正好是摩尔定律走向终结的前夜,要想再进一步提高我们所需的算力,或者边缘能有很好的能效,需要有新的体系架构、计算模式这些新技术。站在这个时间点上来说,恰恰是一个很有机会的时刻,所以很难判断说它是不是真的关闭了,没准过了一两年,大家有一些新的技术、新的方法会让我们眼前一亮。

晨晖创投联合创始人曾浩燊

曾浩燊:谢谢余总给我确认了一件事,我上周跟寒武纪的天使投资人聊天,他说他当时也是懵懵懂懂没听懂,可能天使投资人对这个行业投的时候也并不是十分确定,可能是做哪行怕哪行。我觉得如果没有特朗普,我们也没有一个小时让我们4个人在台上分享,这根本不是一个资本关注的一件事。

 

回答你刚刚的问题,是不是继续有机会?我觉得肯定有,但是机会不一定是从AI的角度去切入,我觉得中国需要越来越多的芯片,肯定没有错,因为有了中美“打架”之后,大家希望能有自己的能力,这不会变。关键是AI在哪个场景切入?我觉得在芯片里面就是你需要做进去一个行业。你做进去之后,它会不断给你迭代新的要求,会告诉你机会在哪,会有很多马太效应。我觉得AI芯片的公司头疼的地方是,AI在这个场景里面只占10%或者20%,里面还有很多跟AI没有半毛钱关系的东西,如果你不做,这个芯片就出不去。我想还有很多公司是在某一个场景做的很好,比如说安防、电视等;但是把AI架进去,的确有很多终端都会有AI的元素,因此我觉得还是有机会的,可能切入的角度会有点不一样。

 

杨光:从我们的观察来看,余总也是从云和端去分析的,如果我们去看云端,有训练和推理两类任务,从训练本身来看,难度很大,除非说云厂商给你很多资金和生态上的扶持。我个人感觉如果我们去看云端训练芯片这个窗口期,基本不会有了。云端做推理,如果你跟阿里巴巴、腾讯、头条这类客户一起做,理解他们的需求,我觉得这个机会还是有的。从边缘侧或者从端侧上来讲,我觉得机会还是应该会有的,因为这个市场非常分散,打个比方,可能新出来一个东西,比如TWS耳机,你说这个耳机上面以后会不会需要单独的芯片做语音识别或者语音唤醒?这是极有可能的。随着IoT的场景里面出现更多智能硬件的载体,对芯片肯定有新的需求,现有芯片在低功耗和低延时等性能指标上不一定适用,所以在分散的IoT场景里面还有新的机会。 

我非常同意余总讲的,本身做芯片是非常难的事情,除非你有很强的融资能力,可以融到一大笔钱,让你在一个周期里面深耕,这样才会活下来;否则窗口期的机会是非常少的。

 

 

发展方向?

但是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反而是配比,有没有一个对标的公司,有没有对标的产品。

——地平线创始人、CEO 余凯

 

不要用自己的业余爱好去碰别人的专业。

——云知声创始人、CEO 黄伟

 

云知声创始人、CEO黄伟

黄伟:各位的观点是比较接近的,是一条很难走的路,但或许还有一些曙光。

 

我们从2015年到现在跑了4年,在AI芯片这一块,如果看场景和业务去分的话,有没有在心目中有一两家已经跑出来的。我心中的是地平线、寒武纪。

 

余凯:我们今年商业化的重点是我们在8月30日推出了中国第一款车规级AI芯片——征程二代,这款芯片对标的目标非常直接,直接对标Mobileye的EyeQ4。从研发的角度来讲,强调技术是正确的,但是从技术角度去创新往往是最危险的,因为很可能会做一个不需要的东西,你往往会发现没有市场、没有客户、没有需求。所以我觉得很重要的一点是要验证这个市场是否存在,有没有需求。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反而是对标,有没有一个对标的公司,有没有对标的产品,我们的征程二代芯片高度对标Mobileye的EyeQ4,我们知道有大量的车厂在给ADAS买单,每年已经是几千万的装机量。所以我们就非常精准的去打这个市场。

其实我们也有自动驾驶计算平台的产品,是面向L3自动驾驶市场。我们非常聚焦的去打某一个存在的市场。我给大家一个建议,如果你是一个技术导向的企业,你在商业上千万不要创新。

黄伟不要用自己的业余爱好去碰别人的专业。 

 

余凯特别不要去想像这个市场,觉得它应该存在,你想了10个市场,我估计很有可能99%都不存在,尤其是芯片行业,你一定要找到对标,比如说芯片的接口设计,你不知道它为什么是这样的,你就简单的把这个东西否掉,可是这里面就蕴含着风险,这个很有可能是因为芯片有这个规律,这其实是很长时间的积累,客户的需求有可能是隐性的,并不是显性的,所以你很有可能犯错。比如说我们面临这样一个问题,芯片的数据接口,我们认为在所有的产品里面,这个接口都不存在。后来和全球的车厂客户交流,交流很深的时候才告诉我们说这个接口实际上是他们在测试的时候需要,在产品里面不需要;在研发的时候才需要,真正在产品量产的时候不需要,这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例子。所以这里面有非常多的坑,千万不要随便玩。虽然我们这些企业是以创新作为生命的,但是对于创新这件事情,一定要有敬畏之心,尤其是对于技术型的企业,因为技术型的企业通常会忽略市场,这是一个大问题。

地平线创始人、CEO余凯

 

地平线当前的状态已经非常深入我们的客户了,在汽车这样一个长周期的产业里,到今天,我们已经在全球5个国家拿到前装定点的项目。第一款搭载我们芯片的量产车预计在明年年中对外发布,搭载了车规级的边缘计算芯片。地平线已经拿到这个门票了,已经在赛场上面竞争了,基本上我们现在能够看到的全球在车载计算市场的主要玩家:地平线、英伟达、Mobileye,明年还有华为。我觉得这是一个有极高门槛的市场,我们已经进入了这个赛场开始比赛了。

 

尹首一:我觉得地平线,包括刚才天石的寒武纪和黄伟的云知声都算是跑出来了,在自己赛道上已经有一个定义很清晰的场景,加上能够验证的商业模式。有一个问题,我们的着眼点是说近几年的创业公司,从AI芯片角度来说,不可忽视的是那些老牌的芯片公司,刚才余总提到华为,还有国内很多很好的知名传统芯片公司,大家不会错过现在的趋势和赛场,大家都在投入,我觉得从我们角度来讲,怎么样能够从技术,包括产品落地上面,能够追赶上那些传统巨头的脚步,能够找到自己的新赛道,这确实是创业公司很关键的,可能是决定生死的一步。

 

我们今年的一个芯片在耳机等产品上面,现在已经在出货了,一些用我们芯片的耳机产品已经可以在淘宝上买到,这也是走出了一小步。我想从芯片这个行业来说,什么时候能够真正有规模化的产品落地和批量的量产,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够稍微松一口气。

我觉得每一家公司都希望做成生态,但是不可能第一天就做成生态,你往往要做这个产品做得好,才有话语权定义标准,在标准下面容纳更多的公司生成生态。

 

曾浩燊:寒武纪跟地平线肯定有他们的优势,我是觉得一个新公司要做得成功的话,是需要在一个产品里面迭代好几代,因为我不觉得有任何一家公司说我就比你做得便宜,又比你做得快,又比你做得省电,又比你做得少,我觉得这其实真的很难。成年公司肯定是我该砍的砍了,这个是你再聪明也想不出来的,往往是客户带着你走,客户是走一步看一步,也是一代一代看清楚。往往你做到第三代芯片、第四代芯片你有感觉了,你真的知道下一代芯片我可以帮你定义了,我觉得那个时候才能算成功。中国已有的产品,已有的大的市场,包括手机、电视、电脑,很多传统玩家已经玩很多年,那个需要取代你真的需要很多时间,反而是边边角角,先起来的产品,慢慢去一代一代迭代,这个机会可能在后面会有。

   

杨光:我觉得我们现在谈的AI芯片是限定在创业公司的范畴里,因为大的公司肯定是能跑出来的,就像海思的芯片只要加个NPU或者加速的模块就是AI芯片了,所以大厂他们去做这个事情相对来讲是比较容易的。但是AI芯片的创业公司怎么跑出来?我觉得还是要给予更多耐心。就像在这个行业里面,像今天在座的寒武纪、地平线、云知声几位,是具备这种潜力跑出来的。但是从行业发展周期来看,做大的AI SoC难度是很大的,比如你的ISP、Codec这些如果跟其他的芯片公司都差不多,或者要买其他家的IP,那你就很难和那些自己own ip的竞争对手去竞争。刚才余总也提到了Mobileye,因为我们在以色列做投资,对Mobileye也很熟悉,他们刚创业的时候拿的天使投资来自于以色列的汽车进口商,这个车商把马自达从日本进口到以色列赚了不少钱,刚开始Mobileye创业的时候没有人投,就找到几个车商,说你们愿不愿意来支持Moblieye在汽车行业的创业,当时这几个天使投资人投了几百万美金,前面7年Mobileye一分钱收入都没有收,2007年天使投资人退出的时候公司估值2亿美金,觉得很幸运,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公司在2008年就拿到第一个整车厂的design win,之后就进入了快速增长期,经过漫长时间,2017年被Intel以153亿美元的价格收购。

 

虽然我们现在有深度学习等新的AI算法可以缩短这类芯片开发的周期,但是总得来讲AI芯片特别是在汽车、数据中心等些行业落地需要更长的时间。我们不管是投资人还是这个行业的客户,大家需要更多的耐心,扶持我们这些优秀的公司,给他们更多的时间去成长,能真正崛起一些公司,能替代美国、以色列这些公司。我们自己本身来讲还是有信心,相信能在中国跑出来一些行业里面非常不错的公司。

 

何以驱动? 

我觉得每一家公司都希望做成生态,但是不可能第一天就做成生态,你往往要做这个产品做得好,才有话语权定义标准,在容纳标准下面有更多的公司生成生态。

——清微智能首席科学家尹首一

 

黄伟:杨光总最后总结得也非常好,AI芯片应该讲是一个非常难走的路,也许比较长,像Mobileye的成功也付出很多。今天想谈第三个挑战,前面陆陆续续也提到了,今天有做算法的团队做芯片,比如说我也好,比如说凯哥也好,我们以前做市场出身,现在投身于芯片。还有另外一个,传统的芯片巨头,他们也在搞加速器,做AI,这到底是商业驱动逻辑,还是技术驱动逻辑?这两个方向最后哪个方向成功的可能性比较大?

 

余凯:其实在芯片产业里面一直有这两个逻辑,一个逻辑实际上从软件算法IP到硬件,另外一种是纯硬件,从比如说一些SOC,几乎是这样的。但是我们看有一些厂家像高通,它从CDMA的算法开始的,甚至连思科也是从路由器的算法到芯片,其实本质上英特尔也是一个软件公司。我自己整体上会认为有比较强大的软件基因的公司更有可能做更加新一代的芯片生意,要不然纯粹就是硬件生意。如果是纯粹硬件生意会比较古板,基本上不会有太大的竞争力,这样就纯粹地拼功耗,没有什么杀手锏。恐怕中国大部分的SOC厂家都这样,他们基本上没有什么杀手锏,就是比较纯粹的SOC的厂家,他们做的事情可能更有点像集成,比如说稍微基于某一个目标市场去优化,去攒一个SOC,纯硬件的生意,我觉得会比较难。我觉得软件基因的企业,做芯片的话,更容易有一些优势。

清微智能首席科学家尹首一

尹首一:从我们现在说的AI这个角度来讲,尤其是终端侧的AI芯片肯定是SOC的形态,今天我相信任何一家做产品的公司,不会是纯芯片公司,肯定是给用户提供一个系统级的方案,不光是芯片,也包括全套的开发工具,甚至包括给客户提供一些系统级的方案。从哪个角度做,从产品角度看肯定是一个都不能少,如果是从创始人的背景或者团队背景来看,我觉得也是这两方面怎么做都有道理。从算法角度来看,如果是算法本身就能覆盖广阔的市场场景,这个也是没有问题的,如果从芯片角度讲,一个比较典型的例子像Nvidia做GPU,就是从过去图形处理器,现在变成一个通用处理平台,也不分哪个应用场景就是提供通用处理平台,也可以。但是核心来讲,最终还是要看到底芯片的定义,这个芯片的定义不止是硬件的定义,也包括软件的定义,这个定义到底对不对,这个定义对了,才能决定将来芯片面大量广。

   

曾浩燊:三流是做产品的,二流的公司定义标准,一流的公司做生态。我不同意,因为我觉得每一家公司都希望做成生态,但是不可能第一天就做成生态,你往往要做这个产品做得好,才有话语权定义标准,在容纳标准下面有更多的公司生成生态,从创业公司来说还是那句话,场景场景,你必须找到一个属于你的合适的场景,你找到一个你觉得以后可以做大的产品,肯定是通过商业区分这件事情。但是我觉得创始需要有更高的格局态度把这个生意越做越大。

   

杨光:AI芯片公司如果不懂算法的话,很难做出好的产品,所以AI芯片公司一定要懂算法。至于算法公司要不要自己做芯片,要看发展阶段和场景:

从阶段上来讲,现在可能就是没有好的通用芯片平台可以支持算法公司落地,所以很多的算法公司会去做自己的芯片。这个阶段我觉得未来会变化,就像我们自己也有投一家公司Open AI Lab开放机器智能,最近刚又完成了一轮大额融资。他们的思路就是中国的SOC厂商在软件层面还比较薄弱,能否打通这个底下的硬件平台和上层算法框架,帮助国内众多的数字芯片厂商在Arm的架构上做软件加速提升算力赋能AI,这个也是一种思路,会帮助我们更多的算法公司落地,其实大家不一定要开自己的芯片。 

第二个就是场景,场景有不同需求,有一些要求极高的性能,有些要求极低的时延,有些要求极低的功耗,这时候算法公司要根据自己面对的场景去选择,如果是很细分的场景量不够大,确实有可能芯片厂商嫌市场太小不会去做,这就需要算法公司自研芯片了。

    

行业遇热?

所以现在在这样大的环境下,这些创业公司一方面要借助这波资本,包括政策的红利。

——耀途资本创始合伙人 杨光

 

黄伟:无论是从算法出发做芯片,还是从芯片出发补足芯片——不管是哪种角度,这两种能力都需要补齐。如果算法做得非常好,但是如果我们对行业没有信心,其实也是不可取的。这条路走过来,凡是真正从头到尾设计过芯片的,都知道这是很难走的。就像杨哥说的如果不深入客户的话,很多是不知道的,芯片从你定位到设计,到流片,周期非常长,还有一个芯片的特点,它其实是设计未来,当你决定做芯片的时候,你可能有场景,但是你真正用是在未来,这里面有很多的风险在里面,这也是做芯片的人内心挑战也好,或者内心一个召唤也好。

 

谈到前面三个条件,时间原因,最后一个话题稍微轻松一点,我看那两位兄弟稍微年轻一点,就我们三个大哥年龄稍微长一点,所以我今天来说我们经历了一些低谷。从凯哥这边开始说一下看法吧:过去无论做算法也好做云芯片也好,今天在行业里能做得比较好的团队多少都坐过冷板凳;今天无论是人工智能也好芯片也好,突然从冷宫到受宠,大家心态有变化?这是第一个,再稍微补充一下,在今天备受媒体、资本追捧的情况下,你希望必须要解决的问题是什么?

   

余凯:这个方向热还是不热,我其实并没有特别的感受,因为我们本来开始做这个方向的时候,一定意义上这个方向还没有,今天其实突然一下因为某种关系这个方向热起来,有可能导致一些并不真实的虚像,因为产业规律并没有因此而改变。地平线一直是一个使命愿景驱动的企业,我们公司里面特别强调一个文化价值观——耐得寂寞,就像我们车载芯片名字Journey,我们认为人工智能芯片的创业就是要经过很长时间的跋涉,跟镁光灯没关系,就是要耐得住寂寞,能长期坚持。做这件事情并不是因为热,做件事情并不是因为很多人追捧,而是因为真的能为这个产业创造价值。

   

尹首一:坦率来讲,确实没有“一朝得解放,换了人间”的感觉,因为过去这么多年做这个研究,在行业里面感觉,芯片热起来是一个必然。因为今天中国电子信息产业结构,已经把整机制造这块东西吃得差不多了,你再想把这个产业做大,只能向上走到芯片的程度了。当然现在因为有一些比如说中美贸易方面的问题,使得这件事好像变得一下子大家都更加的关注,但实际上从客观的发展规律来讲,它也应该受到更大的关注,更热才对。

换句话说,既然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不是受人关注,不在舞台中心,所以我们其实心态也会更加坦然一点;也不会因为一下子热起来,受到一些关注,会觉得很飘飘然;也不会因为整个市场变化而心慌。做芯片,行业心态还是很重要。未来的路径上面就是会有很多的坑,很多的困难,没有这个强大的心态的话,恐怕很难真正坚持下去。看成功的芯片公司,包括刚才提到的,都是九死一生,所以我觉得还好。

曾浩燊:创业的不好意思讲,我们做投资的来讲两句。很多公司就死了,没钱了活不下去了,现在很多的投资机构在聊天,好像又回到追捧的感觉,这是最起码的。当然有很多融资的事情发展,做这件事情是需要钱的,这个是很实际的,这个是跑不掉的。

 

第二点也是可悲的事实,我们很多中国的品牌商以前都不会用中国芯片的,而且是白纸黑字写清楚,我们现在要成为高档品牌,要在品牌上面树立成国际第一,怎么可能用中国芯片呢,很多公司都这样。但这一两年,特朗普上去之后带来的改变,确实能让他们有机会隔三差五跟华为的任总吃个饭,这个是以前没有的,怎么可能不开心。

 

我觉得今天是非常残酷的生意。为什么说它不性感,因为它没有概念,最后投资人都看有多少量,你有多少货,特别简单,特别清楚。所以我觉得确实有很多的创业者能看到窗口打开,以前坐不进去,现在有机会坐进去,我有机会在这个游戏里面玩了。这个是带给他们最大的兴奋,有机会参与,也很有可能把我踢走。就算是第一代做得不好,你还要把我留这儿,因为你担心你的供应链换人可能不靠谱。所以我觉得确实是很好的机会,让我们今天的创业者有机会享受一下资本的追捧也是一件好事。

耀途资本创始合伙人杨光

   

杨光:过去像我们这样专注于投资硬科技的早期投资机构,都会发现投资组合后期融资比较困难,因为关注硬科技的投资机构不多,但是最近一两年受外部环境的影响,很多投资者开始关注硬科技方向,我觉得对于芯片企业后期融资来讲是好事。但是我们必须要敬畏这个事实,技术仍是全球化竞争的,如果你是做芯片的,这个东西是没有边界的,单拼技术来讲,很难和国外很多公司短期内竞争,哪怕把美国供应商排除在外,还有很多以色列、日韩的竞争对手,他们过去积累了这么多年的基础科学和产业经验,从技术上面我们国内的创业公司不可能短期突破。

所以我们中国公司一定要抓住现在市场的优势,深度理解国内市场和头部企业的需求,把市场做起来,现在在这样大的环境下,这些创业公司一方面要借助这波资本和政策的红利,另一方面仍然要把市场的优势牢牢把握住,这个是我们非常核心的优势所在。

 

黄伟:最后一个问题问各位之前我心里已经有答案,我知道各位一定是宠辱不惊的,大家在过去二三十年经历了很多诱惑,大家坚持做芯片。另外一个角度我们芯片之路是非常难走的路,但是有曙光,无论是国家需要市场需要,还是有能力的人,另外一个角度如果在座的投资人,我开玩笑,如何让90%的投资人挣到钱,很简单,投他们就可以了,为什么?因为这些人是经历过低谷,坐过冷板凳,有能力对未来充满愿景,投他们就是投中国,投中国的未来,谢谢大家。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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