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印象20030805

　　有个即将去西北的朋友对我说，他喜欢这个城市，如同喜欢大西北。虽是两种不同的意境，他却是由衷地喜欢。
　　我是个懒惰的，被城市惯坏了的人。我不会把这两个地方相提并论。城市给了我生存的物质和便利，我不能离开它，也永远不会离开。
　　就像我现在生活的这个城市，提供的条件刚刚好。每天，坐着公交车，看着沿途许多商店的名字，一个一个地滑过去。熟悉的超市的名字和银行的名字。就像在其他城市里见到的那样。看着它们，我会觉得温暖。
　　整齐的公路，干净的白色护栏，以及满街跑的汽车，会让人产生重复的错觉。但我相信，每个城市都是有它的特色的，就像我们，虽然接受相同的教育，却依然有着鲜明的个性一样。
　　这是一个厚重的城市。它就像一个转世的青年，健壮，有朝气。而那些历史所留下的印记却时刻提醒着它的过去。
　　在大屠杀纪念馆里，我轻轻地走着，耳边一直回荡着幽幽的音乐，像鬼魂的哭嚎。
　　铜板路上，我把脚放到那些脚印里，看着旁边刻的名字。有些脚印很大很深，有的很小很浅，还有的，只有一只脚印。这些古昔老人们，这些受难的幸存者，见证人，同胞们。
　　空旷的地上，有弯曲的小路。路边是刻字的黑色石碑，记载着一些较大的战役。石墙上刻的是人物浮雕。哭喊的老人，孩子。仇恨的表情，冰冷的枪支，破碎的肢体。大片平整的石墙上，刻满了死者的名字。我仔细地看着它们，用手抚摸上去。每个名字都代表着一个曾经鲜活的生命，是这么多的中国名字。
　　我看见了高高的土堆中一层层的白骨。透明的玻璃房子里，躺着已和黄土颜色相差无几的骨架。破碎的头骨，歪斜的肢体。层层叠叠。几个随身带的铜钱，一枚顶针，一个发簪，竟成了随葬品。
　　从一个站台到另一个站台，任何地方都只剩下了站名的印象。我的地图总是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它可以把我带到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让我有种浅浅的征服的快感。
　　其实，我却是经常充当问路者的角色，当确信目的地不算远的时候。我向很多人问路，他们都很耐心地回答我。我一直相信，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后，问路，是一种最好的沟通和了解的方式。耐心的老奶奶，穿着悠闲的少妇，坐在木椅上的老大爷。我向他们问路，感觉和这个城市又亲近了许多。我感激他们。
　　车上，路上，很多的人。烈日下，暴雨里。我坐在公交车上，看着这些人。
　　我的左手食指上，有一道烙痕。在短短的两星期里，我看着它流脓，流尽后是红白相间的血肉。红色的疤，周围是向里凹陷的皱皱的皮肤。我曾一度惊恐它是否会留下很深的伤痕。而今，它除了颜色有些鲜嫩外，已和别处没有区别。
　　这个城市。它的人民。统治者在这里建都的时候，人们生活，忙碌；灾难来临的时候，人们生活，逃亡；平静的时候，人们生活，建设。建起平整的公路，布上密密麻麻的公交车线，人们就乘公交；数字化到来，几乎是同一刻，人们手上就都有了手机。建设中的地铁。新陈代谢的速度如此之快。
　　我看着手上的淡淡伤疤。原来一切都在飞逝。
　　下了车，重新回到阳光下，外面的阳光好刺眼。不过，我很高兴。两个穿着漂亮夏装的女孩子笑着从我身边走过，像两只粉蓝色的蝴蝶。我看着她们，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