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是很懂得玩的!比《故乡》中小时候的闰土还厉害。
爬树、捉鱼、摸贝壳,但是哥哥最厉害的是捉知了。
傍晚的时候,哥哥带着高粱杆,活好的面筋,手电筒,还有我,隆而重之的出发。
把高粱杆劈开,把粘的不得了的面筋缠在高粱杆上,用手电筒晃树上的知了。知了一遇到亮光,便一动也不动,任由哥哥把它们粘住,装在袋子里。
薄薄的月光散落一地的碎银,白白的河滩,树影斑驳的树林,还有欢笑的我们。
捉来的知了是不知道哥哥怎么处理的,只记得哥哥很神秘的问我,宝宝,你吃过知了没有?
我摇摇头,不敢吃。
哥哥笑,拎着袋子,牵着我,踏着月光,快快乐乐的回家。
第二天去婶婶家吃饭的时候,饭桌上有一碟丸子,颜色乌黑,形状很不规则。我问:“哥哥,那是不是知了啊?”
哥哥但笑不答,夹起一粒送到我的嘴边,示意我吃。
丸子很嫩也很香, 是我从来没有尝过的香嫩,一碟的丸子在哥哥的夹送下,几乎全进了我的肚子。
吃过以后,哥哥一边擦着我油乎乎的小嘴一边告诉我,刚才吃的就是知了。
知了做成菜肴,自古有之。但是自从那次以后我就在也没有吃过这种昆虫,没有机会,也没有胆量。
那年的夏天以后,哥哥便是初中生了。我再邀他和我去捉知了,哥哥总是含着笑拒绝。
哥哥的童年,终止在了那片河滩,那片树林。
我们小时候,任何的吃食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不甚稀罕的。
奶奶为了让我们开心,煞费苦心。比如饭做好的时候,往灶膛里多添把柴草,结张完整的锅巴出来,或是,往里面扔几个土豆。焦香的锅巴,香脆的土豆总是能换得我们 开心,但是总是不能长久。
奶奶长长拿自己小时候少吃没穿的日子和我们相对照,唏嘘不已。
奶奶吃月饼,只吃五仁的。吃的很慢很慢,通常一个月饼要分两天,才能够吃完。吃法也很特别,先把月饼掰开,把里面的松子、花生、瓜子仁、桃仁,杏仁,青红丝,一点一点的挑出来,然后把果仁放进嘴里,慢慢的嚼,月饼的甜意,从口腔渗到脸上,奶奶脸上的皱纹都有月饼的甜香。
可是什么香甜的点心,在我们的眼里都丧失了吸引力,反倒是奶奶口中,那些饥馑岁月打饥荒的东西,引起我们极大的兴趣。比如说榆钱饭,榆叶粥什么的。
奶奶是不大肯做给我们吃的,认为那些东西没有营养。但是禁不住我们轮番的在她怀中扭,终于答应我们为我们做顿荠菜馅的馄饨。
荠菜是种到混在杂草中你都认不出来的野菜,不长不短的叶茎,叶子上还有些微的锯齿。
我们把找来的野菜放在案板上,奶奶便戴上她的花镜,仔仔细细的挑着。挑好的野菜反复的洗好几遭,才动手清理。荠菜很容易处理,胡乱的剁剁,便细碎的能做馅了。荠菜能吃油,一大碗的油倒进去,咕嘟咕嘟,一点踪迹都看不见。
馄饨裹好了,下到锅里面去煮,元宝状的馄饨,玉脂的馄饨皮,透着翠意。上面撒着香菜沫和葱沫,我们姊妹几个,呼哧呼哧,一口气吃几大碗,连头也不抬。
荠菜呢,年年都青翠着春天,知了呢,岁岁聒噪这夏日,可是奶奶却永远不会回来了。
奶奶,天堂之路回首望望,那荠菜,年年岁岁葳蕤如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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