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道德经》和系统论再看 bufferbloat

《道德经》通篇辩证有无和多少，天地始于混沌，混沌即热寂，这状态最公平，在这本真的虚无空间之中，物质开始聚拢，轻则升为天，重则沉为地，是为天地。人们关注物质，其实虚空才是万物所需，“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要的不是墙体，装修和家具，是空间。

少即是多，快就是慢，来看一篇比较新(July 8, 2024)的论文：You Don’t Know Jack about Bandwidth

网络越好，数据逗留网络时间的越短，好的价值在于 “快速离开而不是持久占有”，但为了让数据快速离开，却又要引入一些 buffer 滞留数据一丢丢。可知道这个道理的人太少，以至于带宽越大，buffer 也越来越大，以此为贵，却偏离了 “道”。

结局是，“带宽越大，时延越高”，你知道为什么吗？

带宽越大，buffer 越大，填充 buffer 的时间越快，时延增加越快。同样配置 1GB buffer，收敛比 0.5，上行 10Gbps，统计复用场景，下行 100Mbps 和 10Gbps，哪个时延大？

大部分排队时延(拥塞代价)都在靠近端的位置产生，而不是核心，核心只管高速转发，高度的统计复用会削灭一切统计波动，整体就是平稳的数据流，不用高倍放大镜都看不出微细的锯齿。就好像开车，高速公路上定速巡航最轻松，上高速前的第一公里和下高速后的最后一公里更易拥堵，城市道路越发达，拥堵程度越高，“快就是慢”。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遵循至简大道，做事就不会过冲而溢出，如果端到端算法能自觉将 inflight 维持在 bdp 附近，达成 max(bw / delay) 共识，就不会再盲目 capacity-seeking，因为它们会发现 bw / delay 在减小。

但这本质上是一个很无解的 “公地悲剧” 问题，根源在人们的 “有限理性”(亚当斯密完全理性假设的反面或补充)，而上述引用的新论文则用一种高明的手段解决了这一表现为 bufferbloat 的公地悲剧问题。

网络越接近核心，每单位指令的成本越高，转发过程就要越简单。这意味着不能在 ISP 核心部署复杂的 AQM 和整形策略，同时核心设备又不宜频繁更换升级。文中 libreos 这种高明的手段采用分布式架构，一起在靠近终端家庭的引发 bufferbloat 的地方就地做算法解决之，自然而然分担了对核心的影响。同时，通过与运行在 ISP 的 agent 通信获得核心带宽，自然将出口带宽收敛到可用带宽，则 inflght 自然收敛到 bdp 附近，ISP 端不会排队，本地端公平整形数据流。

我已经讲过无数次关于 buffer 的故事，今天再讲一个。

任何一个由两个量的乘积构成的量都可以看作具有撬动的属性的某种 “矩”。将 bdp 看作类似杠杆力矩的东西就非常容易理解，将 bdp 的矩等同于正比于 bw / delay 的量。即 “支点” 一侧的力臂不变，另一侧的挂重不变，增加 buffer 意味着增加另一侧的力臂，若要撬动它，需要施加更多的 “力”，而这个 “力” 就是效能，撬起同一个物品，增加对面的杠杆，就是吃力不讨好。

再一个 bufferbloat 的成因涉及工程哲学，“结构决定行为”，或康威定律，就不细说了。推荐一本系统学大师德内拉的书《系统之美》，配合着《道德经》一起看，就殊途同归了，顿感精妙。

浙江温州皮鞋湿，下雨进水不会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