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研报告】人工智能时代的学习

版本历史：2023年2月 Word终稿，9/20 Markdown终稿。

一、导语

随着人工智能日益深入地影响到经济社会发展的不同层次，教育活动也与人工智能形成了碰撞和融合。人工智能技术的运用正在极大变革着人们的学习方式与思维方式。

2019 年 5 月，首届国际人工智能与教育大会在北京召开，深度探讨了人工智能与教育变革的关系。

江南大学人文学院的杜菁等人在其论文《人工智能时代学习本质的变革与发展》中，对学习的定义如下：学习就是在实践活动中，通过认识活动获取知识和经验，在自主能动性的驱使下，主动与知识互动、与他人互动、与环境互动，在自主探索和发现的过程中进行个人理解和体悟，从而实现个人认知、情感、态度等诸方面的持久变化。^[1]

面对人工智能技术对学校活动所产生的诸多影响，人们应该坚持学习者的本性和自身法则，让人工智能时代的学习方式变革更加具有活力，从而对人类社会的发展和个性的形成起到更为积极的影响。

二、人工智能赋能个性化学习

基于海量的数据参数，人工智能能够模仿人类的决策过程，给学生提供学习建议。

2.1 人工智能与个性化学习路径的构建

• Acampora在研究中发现，采取可视化技术、内容图谱、语义本体等方式可以帮助学生建立知识地图，这有利于学生在原有知识、新学知识和其他知识之间建立起自己的逻辑关系，为其做出学习路径决策提供客观科学的依据。
• Ahmad提出，可以依据学生的知识结构寻找有共同特点的学习群体，借助蚁群优化算法来获取合适的学习资源，这被称为CO-MAP学习路径。
• 还有学者提出，可以利用学生的课程历史记录作为资源，构建适应性的决策树，这样学习者便可根据决策树模型来对学习资源的适配性进行排序。
• Idris等认为，自组织神经网络算法是构建个性化学习路径的有效手段，可以帮助学习者与学习资源之间建立起需求匹配关系。
• 另外，还有的国外研究者从图论算法、遗传算法以及免疫算法等角度提出构建个性化学习的路径。

上述国外研究者的侧重点在于学习资源，认为对学习资源的智能选择是形成个性化学习的重中之重。

2.2 人工智能对个性化学习的技术支撑

（1）模式识别
模式识别系统的构建总共由四部分组成，其分别是数据采集、预处理、提取特征与选择分类。实现个性化学习服务的首要条件就是获得学习者的语音、情感等具有体征性的数据，随后系统对这些数据进行有效分析并归类为不同类型数据库，为人工智能教学体系提供有效的数据支持，以便实现个性化学习。

（2）自然语言理解
据不完全统计，目前自然语言理解在各大人工智能教育平台中的应用共计分为四部分，其分别是文本分析与知识管理，例如机器批改作业、机器翻译；人工智能系统交互；教育工具中的语料库构建与语料检索系统；语言教学的研究。

（3）深度学习和机器学习
人工智能学习平台可以从学生错题规律中总结出学生的思维逻辑误区，这样当新的错题出现后，人工智能便可以用总结的规律来分析学生可能存在的解题思路问题。^[2]

2.3 E-Learning推荐系统

E-Learning全称为Electronic Learning，可译为数字化学习、网络化学习。该领域的推荐系统作为人工智能的一个重要应用，不同于返回匹配用户查询信息的搜索引擎或检索系统，可以根据学习者的学习特征、偏好与需求，有效地进行学习资源过滤，自动向学习者推荐个性化学习资源。

综括而言，当前国际E-Learning领域的推荐系统研究热点及其演变趋势集中体现在6个方面：

1. 融合多种技术优势的混合推荐日益受到重视且逐渐成为主流。
2. 伴随技术支持下群体学习的多元发展，个性化推荐由关注个体推荐逐步转向关注群体推荐。
3. 随着大规模开放在线课程的流行，个性化推荐逐步突破小规模而面向大规模学习者群体，重视通过对海量学习资源和过程数据的搜集和挖掘而提供个性化推荐。
4. 从心理学层面关注学习者情绪变化，并据此构建上下文推荐系统，通过优化调整推荐内容不断促进学习者高效完成学习任务。
5. 在推荐功能上更加强调学习模型构建，重视提升学习者的深层次认知能力和促进有效学习。
6. 在先进技术的支持上，个性化推荐系统强调引入深度学习技术，不断优化其表征能力、融合效率和推荐效果。^[3]

三、人工智能时代学习的变革

3.1 学习者主体性的弱化

通常认为，学习者是以个体的形式参与学习，或者在他人的帮助下展开协作学习。

如今，新兴技术逐渐渗透到学习系统内部，从传统的学习工具演变成学习系统的主体性角色。因此，在被技术裹挟的时代，学习已经不再是学习者自己的事情，他们开始依赖于智能化技术的协助，尤其是在人机交互技术的不断成熟、智能机器学习经验逐渐丰富的情况下，智能机器在学习系统中的主体性角色会逐渐增强。

技术变革带来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智能机器对于学习的意义在于其可以让人们更加优质高效地获取知识。但是在过多的外在帮助下，人们也要警惕迷失自我和丧失自我思考力。

3.2 学习环境的智能化

学习环境是学习者学习的外部条件，是学习者主动建构知识意义和能力生成的重要场所。良好的学习环境往往能够促进学习者学习质量和学习效率的提升。需要注意的是，除了真实的物理学习环境，还有虚拟的物理学习环境。

在人工智能时代，技术给学习环境带来了根本性的变化。人工智能作为人类身体和思想的延伸，它可以用于模拟和扩展人类的智能，这意味着智能技术与人类的进一步融合。首先，在学校教育中，人工智能技术与虚拟现实技术逐渐融入教育教学的过程，智慧课堂可以作为人工智能应用的典型代表，学习环境的智能化主要体现在软硬件设施和学习资源上，包括智能化学习设备的应用、教学机器人以及信息技术应用的知识资料等；其次，在机器学习、学习分析和数据挖掘等信息技术的支持下，学习过程和学习环境也得到进一步优化和提升。

人工智能的应用给学习环境带来了诸多创新，与此同时，现实与虚拟的界限也将愈发模糊，这是需要我们警惕的。

3.3 学习过程的终端化

传统的学习主要通过获取信息、进而通过主体加工信息得出所需知识的形式来实现学习输入。

在人工智能时代，学习者面临海量信息，这些信息直接通过智能技术加工之后传递给学习者，极大地提高了学习效率，但是技术的应用并不总是尽善尽美的。在这个过程中，学习者直接跳过信息加工这一环节而轻松获取所需的知识。

虽然技术的应用带来了便捷性的终端认知，但也容易导致学习者开始依赖于这些外在帮助，助长死记硬背、被动接受的学习方式。

3.4 学习内容的碎片化

在人工智能时代，无边界的线上学习资源逐步涌入学校知识体系，信息膨胀、资讯洪流正在以超链接等方式进入学生的学习情境。

加拿大学者G·西蒙斯用“软知识”来勾勒信息洪流的知识本质：信息洪流中充斥着大量未被专家充分证实和验证的、仍处于争议的，或仅是一种可能且易发生改变或被修正的知识。

与传统知识学习不同，学习内容从过去书本上精选的知识体系转变为各大平台推送的零散信息，知识呈现多样化、碎片化和动态化的特点。

人们亟须解决的问题是：学习主体由于信息辨别能力和信息加工能力的欠缺，将会面临丧失主观判断能力和迷失自我的风险。

四、人工智能对学生学习效果的影响

目前学术界对人工智能技术是否影响学生的学习效果主要持有以下两类观点。
（1）诸多学者通过实验证明人工智能技术对学生的学习效果有显著影响。诸如， Abbasi 等开发了部署一个带有面向对象编程语言知识库的聊天机器人系统，使用谷歌搜索引擎和聊天机器人系统进行实验比较，实验结果表明，聊天机器人系统对学生的记忆保持和学习成绩有显著影响；Julià 等对教育机器人在培养 12 岁学生空间能力方面的效果进行了讨论和分析，结果显示，机器人课程的参与者对空间能力的积极变化大于未参加课程的学生的变化。
（2）然而也有一些实证研究结果表明，人工智能技术并不能提升学生的学习效果。如 Calvo–Ferrer 尝试使用智能教育游戏提升学生的词汇习得和感知，结果显示智能教育游戏对学生的学习结果没有影响，该作者分析认为，智能教育游戏作为教育环境中的一种创新技术工具，可能会让学生过度兴奋，进而可能导致学生对教育内容分心； Wrzesien 等对比了虚拟班级（采用 E–Junior 智能程序以帮助学生理解自然科学的虚拟世界）和传统班级，结果显示虚拟班级和传统班级在学习效果上没有统计学上的显著差异。

总的来看，目前学术界针对人工智能技术对学习效果影响这一论题仍未达成统一共识，人工智能对学习效果的影响尚不清楚。鉴于此，天津大学教育学院的胡德鑫等人研究采用元分析研究法，对 2010 至 2022 年国际权威数据库中关于人工智能影响学生学习效果的实证研究文献进行筛选并分析。

教育领域内常用的人工智能技术可划分为可穿戴技术、教育机器人、智能教育游戏和智能学习系统四种类型。本研究中的学习效果指基于人工智能技术的运用，学生在学习过程中产生的心理与行为上的变化。研究将学习效果分为认知和非认知两个层面，其中认知层面划分为创造性思维、问题解决能力、学习收获、认知能力和空间能力五个维度，非认知层面主要包括学习意志、学习态度、学习参与、学习兴趣和学习动机五个维度。

对2010至2022年间国际上关于人工智能技术对学习效果影响的 40 篇文献的研究结果表明，人工智能技术对学生学习效果影响的整体效应值达0.845，说明人工智能技术能够积极促进学生的学习效果，不仅体现在认知层面，也体现在非认知层面；不同技术应用类型之间不存在显著差异，均能够有效提升学生的学习效果。此外，从总体来看，人工智能技术在不同学段、学科和样本规模下对学生的学习效果均能产生不同程度的积极影响。

研究从三个层面提出了未来人工智能技术促进学生学习效果的行动路径与提升策略：

• 在政策设计层面，要积极推动人工智能与教育的深度融合；
• 在教学改革层面，要用人机协同引领未来学习新方式；
• 在技术推广层面，要推进人工智能多学段、多学科和差异化应用。^[4]

五、人工智能时代学习的转型与升级

（1）回归学习本质，坚持以人为本
在人机交互式学习过程中，学习者是学习过程的主体，人工智能技术承担学习助手的角色，从属于学习者。它参与学习活动的各个环节，辅助学习者分析问题情境、获取信息资源、反思评价学习等。

（2）联通虚拟现实，实现混合式学习
首先，人们要学会接受学习环境变革的现实。其次，加强虚拟和现实之间的联动，实现混合式学习。

（3）坚持“学以致慧”，提升人的智力水平
加拿大教育学者迈克尔·富兰指出，深度学习是人工智能时代学习方式的首选。深度学习是与浅层学习相对的一种学习方法，相较于浅层学习，深度学习强调更高级的认知层次以及对“学习本质”的回归，不仅关注学习结果，还重视学习的过程和学习时的状态，侧重高阶思维能力的发展和解决复杂问题能力的提升。

（4）强调能力本位，重构公民基本素养
相较于传统教育对学习者提出的知识导向的要求而言，人工智能的发展对人类的成长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传统的培养目标不再能够满足现实的需求，学习目的需要更新。

首先，人工智能时代需要具有智能素养的公民。智能素养包括信息素养、计算思维和终身学习思维等，具有较高的智能素养是适应信息化时代生存的基础和前提。其次，人工智能时代需要具有学习能力的公民。没有任何知识是确定的，只有获取知识的能力可以为人带来可靠的安全感，只有学会了如何学习、如何适应、如何改变的人，才是真正会学习的人。

六、结语

人工智能时代，人们要认清并遵循学习的本质，以提高学习质量为目标。在实际教学活动中，人们既要关注技术支持下的学习，也要关注无技术支持的学习，关键在于坚守学习的本质和规律，利用信息技术手段实现学习活动的转型与升级。

从研究结果来看，人工智能技术对学生学习效果的提升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未来应在各阶段教育中作出积极调整和改革，一方面要增加人工智能学习技术的开发，在人工智能学习技术的开发过程中应更多考虑学生自主学习能力的培养；另一方面还应对教师进行持续培训，以增强教师应用人工智能技术的信心和熟练程度。

七、参考文献

[1]杜菁,田良臣.人工智能时代学习本质的变革与发展[J].教育探索,2022(10):7-11.
[2]唐雯谦,覃成海,向艳,王鹏飞,王高合,张淑锵,杨越恺.智慧教育与个性化学习理论与实践研究[J].中国电化教育,2021(05):124-137.
[3]谢浩然,陈协玲,郑国城,王富利.人工智能赋能个性化学习：E-Learning推荐系统研究热点与展望[J].现代远程教育研究,2022,34(03):15-23+57.
[4]胡德鑫,王耀荣.人工智能技术对学生学习效果的影响研究——基于2010至2022年40项实验与准实验的元分析[J].天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2,24(06):493-5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