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不爱只在一念间

原来,他从上海来镇上外婆家度假,渴望他的目光,每接到他的目光却又羞怯地避开,在日记里解读他的目光--夹着罗大佑的歌词:发黄的相片、褪色的圣诞卡,初次流泪的青春······

偷偷地拨弄哥的吉他,弦律中他走来,抱着肩,静静地听,接过吉他,他的手在吉他弦上滑动,手如绕指。他的手按在我的手指上,在琴弦上上上下下,如同我起起伏伏的心。

收到他手抄的歌谱,是我十六岁的生日。阳光下他的目光闪着七彩斑斓,如同生活中因他而起的绚烂。坐在他自行车后微风吹动起长发,亦吹起心事万千······

然而,开学后他要回上海了。他站在站台前,相隔只有两步之遥,暮色中他似从画中走来,与他的目光缠绕。千言万语随着火车咣咣地消失在眼前…挥手别离犹如定格的老电影,而回味他的眼神竟成了我青春的主弦。

熬过高中,走过大学,我终于去了上海。黄浦江边,城隍庙下,法国梧桐间的灯影斑驳,我穿梭在城市洪流中寻找那双纯净的目光。

终于,邂逅了他。那天陪客户出来,酒店外,他身着"范思哲"的衬衫,依然挺拔的身材,却搂着一个妖艳媚俗的女子,在街头调笑。

笑声惊落片片梧桐叶。我定在街头,灯影下,他们的身影纠缠着拉长缩短,临上车前,他眼光斜斜地望来,我抓住了他目光里尘世的混沌与疲惫。

隔着灯影,隔着六年时光,心中那座爱情的雷锋塔在我与他的注目中轰然倒塌。

是夜,站在窗前,打开CD,空气中氤氲着年少时关于他的词句: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穿过你的心情我的眼。如此这般的深情若飘逝转眼成云烟,我再不相信他们编的谎言······

窗外,开得凛冽的白玉兰花,孤零零地合着歌者的曲调。合着听歌者的心情。原来,这六年间,种种关于爱的心路都是青春年少时的偏执,曾以为:当你一回眸,有很多事情就从此决定了。

而今夜,我终于明白,爱与不爱,只在一念间,岁月的洪流,可以把许多情节、许多人的名字冲淡,而永远冲不淡那深嵌在命运深处的情绪、那一段快乐和痛楚的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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