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大学和东北大学

其实我五点多就醒了，生物钟天生如此，没办法。

只是在人家家里，不方便过早地有动静，而我的脑子，也还在酒力影响之下，并没有完全清楚，所以又闭目养神了一会儿。

看了几次时间，终于6点了，我起身洗漱完，才觉得已经脱离了酒力的困扰，神清气爽。

听了听屋外，好像没什么动静，我动作轻缓地打开房门，走到客厅，果然空空如也，餐厅已经收拾干净，一眼望向厨房，也没看到杂乱的锅碗瓢盆，想来是钮澜已经收拾干净了，不知她忙到几点。

我心生一计，要么我去买些早点吧，等他们醒来就能吃上早饭了，酒后的肚子，饿着不太好。

我轻手轻脚地打开大门，穿过院子，走到大街上，热气腾腾的早点开始刺激着我的嗅觉，我马上就饿了，大踏步往前走。

快到早点摊的时候，才发现顾主任在等油条，“顾主任，早。”

顾主任循声回头，看到我明显一愣，旋即一笑，“哟，你也挺早，买早点？”

“嗯，嗯，他们还没起，我就想着先把早点买了吧。”

“你酒量很好嘛，还说只喝啤酒，以后要常跟我们喝酒。”

“就我，还敢常喝啊，昨天已经阿弥陀佛了，我是靠着坚强的意志才起到最后的，后来还不是醉了，直接睡在钮局家里。”

“油条好了，付过钱的，可以拿了。”老板喊了一声，大家纷纷动手自取。    

顾主任取了油条，“我先走了，下午再打乒乓啊。”

“好嘞好嘞。”我目送顾主任一段，才开始买早点，吃的人多，又不知道他们口味，我买了一大袋子。

进了小院才发现，进不屋子，这是别人家，我哪会有钥匙，这下完了，我尴尬地坐在院里的石凳上，也不敢出声，只能默默等候。

这是相关小院，住这里的，非局即处，已经有人开始打量我了，我能怎么办？淡定地吃早点呗。

钮澜突然推门而出，乍一眼看到我，吓了一跳，“哎哟，妈呀，吓我一跳，你怎么这么早就坐院里了，石头凳子不凉吗？”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买早点啊，买完回不去了，幸亏你及时赶到，不然有人要报警了。”

钮澜这才发现周围有几双眼睛，略显尴尬，“谁让你起这么早的， 我在卫生间听到大门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呢，快进去吧。”

钮澜看着我放在桌子上的一大堆早点，“你喂猪哪，这么多。”

“快别胡说，多不合适，我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就只能随便买点了，你看看吧，有没有你爱吃的。”

“你是客人，买早点这种事情，应该由我来啊，我怕我要挨骂啊。”

“嘘，小点声，这就是你买的早点，我已经吃好了，我先走了，我回去换件衣服，不然下午给你上课的时候，还一身酒气。”    

钮澜两指捏了根油条，已经在吃了，“嗯，嗯，好，好，你回去换衣服吧。”

我的电动车还在技术监督局的车棚里，好在看门的大爷起得早，他早就认得我了，只是有些诧异，我为什么这么早。

和蒋剑住在老板家的阁楼上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这个时间段回去，还是有些奇怪，我没有拿钥匙直接开门，而听了听动静，里面有人说话，我就敲了敲门。

“谁呀，这么早”是老板娘的声音。

“我。”

老板娘打开门，愣住了，“你这是晚上没回来，还是早上出去了？”

老板手里拿着个牙刷，嘴边全是白沫，看到是我，又转身回卫生间刷牙了。

我换了鞋子，站在厨房门口，“昨晚喝多了，他们不让我回来，这会儿回来换件衣服，不然下午给人家培训不太好。”

“哦哦，那你快点下来吃粥，我去楼下买点小笼包什么的。”

“我吃过了，不用买我的”说话间，我已经到了阁楼，蒋剑也正洗脸，“快交待吧，昨晚去哪里了？”

“急个屁啊，等会儿下楼我再跟你们讲。”

我换了衣服，和蒋剑一起下楼，老板已经开始吃粥了，倩倩也在旁边，拿了个勺子吃粥，一半在嘴里，一半在外面，听到我的声音立刻转头，“叔叔吃粥。”

“我吃过了，我喂你。”

“好。”倩倩把勺子放回碗里，推过来给我。

我拿起桌子上的肉松袋，朝碗里倒了一些，搅了搅，开始喂她。

“来了来了，小笼包来了”老板娘推门进来，“你怎么又叫叔叔喂，跟你说多少次了，上幼儿园了，以后要自己吃饭。”

我朝倩倩眨眨眼，小丫头机灵得很，拉回了自己的小碗，吃得头也不抬。

人都到齐了，我就开始讲故事了，把钮刚进去后的情形说了一遍。

老板娘首先表态，“这个人啊，迟早要出事，你们就看着吧，没完呢。”

蒋剑：“他太狂了，不知道收敛。”

老板：“咱们才不管那么多，只要不牵扯到我们就行。”

我：“不管怎么说，反正告一段落了，我的培训工作今天也是最后一天，马上也要告一段落喽。”

老板：“今天是最后一天不假，但是明天又是第一天。”

“啊？什么意思？”我心生疑惑。

“你也吃两个。”老板娘递给我两个小笼包，我接了，等着老板的下文。    

“昨天顾主任跟我通电话了，他们强烈要求培训Office，我已经答应了，就从明天开始，你今天啥也别干了，最重要是先去买书，50本。”

“50本！明天就开始上课！我到哪里去买啊？”

“所以我说嘛，你今天啥也干不成，只能负责凑齐50本书，多跑几个店，但是别耽误下午上课，我们都没办法替你。”

我抬头看了一眼挂钟，离书店开门还有一个多小时呢，“那行吧，我先躺半小时”说完就走到客厅，躺沙发上了。

老板看出了我的疲惫，“嗯嗯，不急，说不定两三个书店就凑齐了，你先歇着，我们送倩倩上幼儿园，然后上班了。”

没想到我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吓了一跳，窗外灿烂的阳光让我以为是下午，幸亏看了挂钟，才9点多，不算晚。

先给科技书店的老板打个电话吧，“老板，是我，对，小王，还记得上次你送我的那本office的书吗？ 是这样的，我刚刚接到通知，明天就要上office课，今天就要50本，你看……”

“50本？今天就要？呃……你等我电话。”

老板虽然这么说，但我是不放心的，骑上电动车就想走，结果提示电量低，想起来了，昨晚没充电，重新推进车库，插上电，只能步行到公交站了。

好在只要转一趟公交车，距离又不远，没多久也就到了。    

“老板，我的书能凑齐吗？”

“你来啦？怎么打你电话，你也不接呀。”

“糟了，我忘记开铃声了，刚才在公交车上，没注意。”

“哦，没事，书帮你凑齐了，中午就到，这样，我请你吃饭，等吃完饭，估计就差不多了，你正好公交车来的，就坐我们的面包车吧，正好送你过去，顺便把书给你送到。”

“那多不好意思，50本书，我两手一提得了，吃饭就更不好意思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老板转身拿出一把折叠椅，放好了，让我坐下，“就便饭，快餐，我叫人多送一份，不是什么好饭好菜，你也甭客气。”

“那行，我就坐等到货了”我刚坐下，又站了起来，“我拿本书看看。”

“你自己随便选啊，我送你了。”

“别别别，我就看看，不能拿你的了，你别管我，你忙你的。”

书没看多久，快餐到了，老板招呼我吃饭，他把椅子拉近我身边，“上次呢，咱们也没事先说，这次咱们事先说一下，你这个书……还是技术监督局？”

“嗯，对，还是他们的，不过，我今天没带支票，我让他们电汇给你。”

“钱不急，我还能不信你。主要是这个书价……”

“书价啊，你能打折就打，打不了就原价呗，这点钱，他们不会在意的。”    

“我意思是说，你这边……”

“别别别”我赶忙摇筷子，“别考虑我，你能挣多少是你的本事，跟我没关系，我只是来跑个腿。”

“咱们都这么熟了，你不必……”

“老板，打住啊，我真不要，你该多少就多少。”

老板沉吟了一下，“小伙子，你可真是个实在人，行吧，还是跟上次一样，打8折给你，你手上这本Foxpro就送你了，这书有随书光盘的，我一会儿拿给你。 我们的面包车要送书到长桥，正好先送你，再到长桥。”

“谢谢老板！”我学校学的是foxbase，这本foxpro我正看得入迷，已经手痒痒地想写个小软件试试了，有随书光盘就更好了，应该有很多实例可以借鉴。

说话间，书到了，金杯车塞得满满的，他们开始卸货，我走到门外的人行道上，随意地坐在一辆自行车上给鲍蕾打电话。

“小蕾蕾，你在干什么呀？”

“小蕾蕾在吃饭饭，小哥哥呢？”

鸡皮疙瘩掉一地，我稍微恢复了一下语调：“昨天他们找我打乒乓，本想结束后来找你逛街的，后来出了个事，晚上又喝酒，就没找你了，不生气吧？”

“我哪有那么小气，你没给我电话，就知道你有事，怎么样？没啥事吧？”

“没什么，不是我的事，回头有空再跟你说。我打给你，是想说，我的培训又延期了，明天开始上office课，你还来听吗？”

“我当然想来，可是……”

听上去像是有事，“怎么？你有事？”

“我……我，我爸给我安排了上大学……”

“真的啊，上大学是好事啊，哪个大学？”

“东北大学。”

“东北大学啊？我只知道东南大学。”东大榴园校区，就在我们学校马路对面，我常去，熟得很。

“要是东南大学就好了，我就毫不犹豫地去了。”

“啥意思？你不想去？”我有点生气。

“你个笨蛋，还不是为了你？东南大学多近啊，东北大学那么老远。”

“这倒是，我没往这处想，以为你不愿意上大学呢。东北大学就东北大学呗，咋了？你刚绑了我没多久，就觉得到了东北大学绑不住了？”

出科意料，鲍蕾没笑，也没调侃，幽幽地说，“我今天不去你的课堂了，我想静静。”

我点急，但是强装镇定，“静静是谁啊？我警告你，你呆在家多想想我，别想那个不存在的静静。”    

“嘿嘿，我知道了。”笑得很勉强。

“晚上我去接你，咱们去太湖边兜风吧，让我的摩托带你飞。”

“好啊好啊！……呃……今天不行，明天吧，明天下班你来接我。今晚我叔伯要来吃饭。”

“好，那就明天。你乖乖的啊。”

“嗯！”

挂了电话，我的心情变得七上八下，浓浓的不安全感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