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普 | 生物圈中的极简主义者——病毒(一)

春节期间，
大家都回到了户口所在地，
本是阖家团圆得喜庆日子。
无奈病毒肆虐，
海内各省接连沦陷，
诸多城市近乎冰封，
以至于有家难回，有岗难上的现象比比皆是，
甚至某位湖北司机因无处接收在高速公路上游荡了好几天，
仿佛回到了明朝洪武年间。
具体情况如下：
2019年12月8日湖北省武汉市出现第一例新型冠状病毒感染引起的以肺部病变为主的新型传染病患者[1, 2]，据世界卫生组织(ＷＨＯ)与国内专家研究确认，此次发生新型肺炎的病毒传染源为冠状病毒家族的第７名成员，暂称为新型冠状病毒(2019-nCoV)[3]。截至2020年2月13日24:00，全国共确诊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病例59,885例，死亡病例1,368例，治愈出院5,964例，确诊病例，疑似病例16,067例，疫情波及海外17个国家(http://www.nhc.gov.cn/xcs/xxgzbd/gzbd_index.shtml)。形势非常严峻。
笔者虽非病毒专业，但学的是生物，且从业十年，干过HIV诊断试剂盒研发，整过病毒序列组装，搞过宏基因组分析，因此感觉还算贴边，故此写点病毒科普，旨在以最通俗的文字介绍一下病毒是个什么东西。

有种生活方式叫做极简主义。
从搬家方式上可见一斑。
比如传统意义上的搬家，大包小箱，没一两卡车装不满；
更有甚者，如周星驰电影《武状元苏乞儿》中，苏灿的爹为了支持儿子考武状元，举家迁往北京，能搬的，不好搬的，全部都要搬走，连围墙也不放过，为了在京城能吃上荔枝，荔枝树也要搬走。
而某些人搬家，床、沙发、洗衣机、电视……统统不需要搬，因为这些都是房东的。
俩包一箱，还自带运输工具，自行车。
一个人完全忙活得过来。
其他的什么丢了都行，
电脑和硬盘是必须要带上的。
至于各种生活用具，到了目的居所用房东的就行。
不怕坦白的说，我上次搬家基本就是这么操作的。
这就是极简主义者。

正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何况“纵横八万里，上下十千米”的生物圈乎？在丰富多彩的地球生物圈中，这种极简主义者其实随处可见，它们就是病毒。

为什么说病毒是生物圈的极简主义者呢？

结构简单。

首先，我们看长相，其实病毒的长相用一个公式就能说清楚，够简单吧。
病毒=一团能自我复制的遗传物质(内)+蛋白质外壳(外)[+包膜]
其中，遗传物质可以是核糖核酸(RNA)也可以是脱氧核糖核酸(DNA)，是用来携带遗传信息的，可复制。蛋白质外壳一方面用来保护遗传物质免受破坏，并作为将遗传物质从一个宿主细胞传递给另一个宿主细胞的载体。
还是上图吧，毕竟无图无真相。

图1 病毒、真核和原核细胞结构。A.HIV病毒基本结构；B. HBV病毒基本结构；C. SARS冠状病毒基本结构[4]。b)真核生物(Eukaryote)和原核生物(Prokaryote)的细胞结构[5]。

如图1所示，我们以原核细胞和真核细胞基本结构为对照(图1D)，展示了HIV、HBV和SARS三种病毒的结构(图1A-C)。其中HIV和SARS是RNA病毒，而HBV是DNA病毒。好事者可以把图上病毒的结构代入公式1，即病毒最内部是遗传物质(DNA/RNA)，外围则是一层蛋白质外壳，镶嵌着各种蛋白质。尽管图上看起来并不能很直观地看出细胞比病毒复杂，但是比较一下它们的大小就能看出来点端倪，原核细胞直径平均: 1~10μm；真核细胞直径平均: 3~30μm；大部分病毒的大小在50-100nm之间。另外，细胞的基本结构复杂的多，包括细胞壁(Cell Wall)、细胞膜(Cell Membrane)、细胞质(cytoplasm)、细胞核(cell nucleus)以及核糖体(Ribosome)和线粒体(Mitochondria)等细胞器。各类细胞器有着不同的结构，实现着不同的功能。其中最小的核糖体的大小15-20nm，而病毒呢，也就仅仅比核糖体大一点点。

图1只是示意图，如果想知道病毒真正的长相，请看图2。图2展示了眼下人类共同的敌人2019-nCoV的真实面目。目测直径不到100nm(图2)，差了1-3个数量级。从图2B也能看出来新冠状病毒(箭头不带箭杆)和细胞(等腰三角形指向的椭圆大圈圈)之间的大小差距。

图2 用透射电子显微镜观察2019-nCoV的可视化图[6]。图A为阴性染色的2019-nCoV颗粒，图B为人气道上皮细胞超微切片中的2019-nCoV病毒颗粒。箭头表示胞外病毒颗粒，箭表示病毒形成的包涵体( Inclusion Bodies)，三角形表示纤毛(Cilia)。

病毒生活史

病毒为啥结构这么简单？
主要原因是它们不需要那么复杂就能生存。
病毒有着自己独特的生存方式，它们是专性寄生的微生物，只能在其他活的生物体内生存。
正如极简主义者，全靠“蹭”房东的，病毒则是“蹭”寄主细胞的，蹭酶，蹭高尔基体。
生殖是高等生物的生活意义之一，除此之外还有吃喝玩乐等内容。
而病毒的生活极为枯燥乏味，一言以蔽之，就是为了生而活，即为了繁殖而活，学术点说就是为了复制而复制。有人甚至质疑，这是不是在“活着”，甚至质疑它们是不是生物。
病毒的生活史很简单，就像是把大象放冰箱里一样简单：打开冰箱门，把大象放里，然后关门。

图2 SARS-CoV生活史[7]

目前还没找到有关2019-nCoV的生活史，因此我们这里以SARS-CoV为例。

1. 识别和融合。
SARS-CoV的生命周期始于S蛋白与细胞受体ACE2结合，之后S蛋白构象改变，通过内体途径促进病毒包膜与细胞膜融合。

2. 病毒复制酶的翻译。
SARS-CoV释放RNA到宿主细胞，病毒基因组RNA被翻译成病毒复制酶多聚蛋白pp1a和1ab，然后被病毒蛋白酶裂解成小产物。在细胞质中病毒正链RNA(+) 转录成基因组和亚基因组mRNA。同时，通过不连续转录产生一系列亚基因组mRNA的聚合酶最终被翻译成相关的病毒蛋白。

3. 基因组转录和复制。
冠状病毒复制酶使用基因组RNA作为模板，合成全长的反义基因组；而以反义基因组为模板，可合成新基因组RNA。

4. 结构蛋白的翻译。
跨膜结构蛋白和一些与膜相关的辅助蛋白在内质网中翻译，而病毒核衣壳蛋白(N蛋白)则通过胞质中游离核糖体翻译。

5. 病毒组装和释放。
病毒蛋白和基因组RNA随后在内质网和高尔基体中组装成病毒粒子，这些病毒粒子进入高尔基体的腔内，然后通过囊泡运输并释放出细胞。

未完待续。

[1]    Huang C, Wang Y, Li X, et al. Clinicalfeatures of patients infected with 2019 novel coronavirus in Wuhan, China [J].The Lancet, 2020,

[2]    Wang C, Horby P W, Hayden F G, et al. A novel coronavirusoutbreak of global health concern [J]. The Lancet, 2020,

[3]    Organization W H: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2020.

[4]    Peiris J, Guan Y, Yuen K. 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 [J].Nature Medicine, 2004, 10(12): S88-S97.

[5]    https://schooleckovationcom/8/indexphp/2018/02/24/chapter-8-cell-structure-functions/.

[6]    Zhu N, Zhang D, Wang W, et al. A novel coronavirus from patientswith pneumonia in China, 2019 [J]. 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 2020,

[7]    Deeks S G, Overbaugh J, Phillips A, et al. HIV infection [J].Nature reviews Disease primers, 2015, 1(1): 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