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的精华与大数据的失败

在《汉姆雷特》中，莎士比亚对人的颂词是“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长”。这个颂词，穿透了漫漫长夜，显示了人类的本质。

在各种神话中，神灵都是世界的主宰，对比神灵，人类卑微而渺小。神灵统治着世界，可以决定人的生死荣辱，而人类却无时无刻不在苦难中。

但现实却是，人类是地球的主宰，目前可观测到的宇宙当中，除了地球，没有任何星球有生命迹象。从这个意义上说，人类是目前已知宇宙内真正的精华。

笔者认为，人类历史应该划分为三个激荡人心的时期：第一个时期是作为智人的人类逐步战胜其他动物成为地球唯一主宰的时期；第二个时期是具有文字的文明时代；第三个时期是人类摆脱生产力束缚而持续发展生产力的过程——现代化时期。

按照生物学分类，现在全世界的人类，都属于智人。智人战胜其他凶猛的野生动物，并战胜其他人科生物，是一个恢弘且值得深思的过程。单个的智人，没有尖牙利爪。但个体的智人，具有如下优良的结构：灵巧的双手，尤其是大拇指；发达的可以让人类可以有意识并进行思考和想象的大脑；较少的毛发和发达的散热系统。由于人体的优良结构，作为个体的人，可以使用和制造工具；由于人类强大的散热系统，可以让人不知疲倦地奔跑，这方便人类捕猎。而真正让人类获得胜利的，是人类发达的大脑。人的大脑结构非常复杂，这让人具有强大的感知能力、表达能力、计算能力和想象能力。语言和想象力，是人类获得进化胜利的重要甚至是根本力量。在语言和想象力的作用下，人类可以构建出具有一定价值的想象的共同体，并通过想象的共同体实现自身价值。这样的想象力，让人类可以组织一支庞大的队伍，且不会贪生怕死。普通的动物群体，一般群体数量不会超过100，但人类却可以轻而易举组织千以上的队伍。在强大战斗力的人类队伍之下，无数猛兽和同属人科的其他物种被人类击败，作为智人的人类成为了地球的主宰。

在人类成为地球的主宰的过程中，人类存在语言但也许没有文字记忆。但人体的结构，还有人类的大脑、手，还有整体生物系统，已经为人类未来的文明发展奠定了基础。人的思考能力、想象力，价值实现能力，是人类不断前进的基础。人类自身正如维纳所说：人有人的用处。

人类获得成功，是人自然结构的胜利，也是人性的胜利。什么是人性？人性首先是人具有生物的属性，人自然的求生和繁衍的生物属性。同时，作为人类，由于人具有发达的大脑，人的思考能力和想象力无法被束缚。人有行动力，可以不断创造新事物。个体的人可以通过群体赋予价值，个体会被群体认同的价值所激励。同时，个体的人会反思群体的价值的真实性；如果个体的人确定价值真实会继续前进，如果确定价值为虚假则会无视甚至反对该价值。人类的自然属性，人类的无法束缚的思考能力和想象能力，加上人的创造性和价值判断和价值实现能力，就是人性。

人类发明文字之后，进入文明时代。当然，所谓的文明时代，并不仅仅是充满秩序、礼仪和美好品德的时代。文明时代，依然充满了暴力、血腥和性犯罪。但文明时代之所以称为文明时代，是因为在这个时代，开始有公开且有序的规则，而至少部分人可以进行完全独立思考、想象和价值实现。

在文明时代，无数英雄通过武力建立了秩序，而无数哲人则思索了人类如何进行合理的群体生活。这里面，最具有代表性的是希腊的苏格拉底、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一脉相承和中国春秋战国时的百家争鸣。

文明时代有很多激动人心的思想，但很多理念根本无法实行。因为，这些理念现实上不具有可行性，且违反人性。

文明时代，也有无数的专制的统治者，试图建立永恒的秩序，并妄图用虚幻的价值束缚人类并让个人不进行思考和想象。但他们只是徒劳，他们的束缚转眼成过眼烟云。

人类充满思考和想象力的探索，不会停止。世界的纷繁复杂，给人类提供了机会。经过许多人的不断努力之后，人类现代化的时代来临。

现代化时代的到来，起源是富有创造力的人可以获得收益和价值实现。大航海时代的新航路的探索和发现，是现代化时代的重要标志。大航海时代的人，参加航海是因为可以获益和价值实现。而要想获益，就必须具有更多的创造力，人类因而对各种交通和生产工具进行改进和发明。这带来了探索冒险精神和工程方法的改进，并促进了工程学的发展。工程学的发展进一步带动了物理学的发展。物理学的发展又带动了数学的发展。而数学中的微积分，是人类的最高智慧。在几方面合力作用下，现代化的时代到来。

在现代化的进行时，是巨人辈出的时代。巨人作为人，也充满着缺点，思想也不乏错误。但他们的思想，层层积累，照耀着人类前进。巨人之所以能成为伟大的人，是因为他们进行充满想象力的思考并不断发挥和实现自己的价值。以牛顿和爱因斯坦这两位科学巨匠为例，牛顿发现万有引力定律是想象出现实中无法描述的力，而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实验一开始就是想象中的思想实验。基于此，爱因斯坦说：想象力比知识更重要。而笔者则认为，“宇宙的精华”的人性至关重要。

而提升每个人的想象力和创造力的国家，是现代国家；提升每个人的想象力和创造力的社会，则是现代社会。现代化国家和现代社会给个人自由，保证秩序，并以促进个人价值为目的，并由于尊重人性得以迅速发展。

而泯灭人的创造性和人的价值的国家，最后必然失败。以希特勒为例，希特勒的成功，是建立在德国强大的国力之上的。而德国的强大的国力，是因为俾斯麦在德意志帝国时代，普及了基础教育，并给予德国人社会福利；这让无数德国人可以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而希特勒搞纳粹主义，泯灭了人的创造力，并让无数优秀的科学家和工程师逃离。这也是德国最后失败的根本原因。

现代化的进程并不总是线性的，总有少部分精英群体，在获得权力之后，就开始进行泯灭人性的试验。他们妄图把人变做执行某种具体任务的工具，而忘记了人的创造性和人的价值，他们最后必然失败，或者正在失败的路上。

在一系列泯灭人性的试验失败之后，顽皮的福山曾认为“历史已经终结”。现实却是，历史并为终结，现实世界比小说更精彩。但福山的结论是正确的：那就是不尊重人的创造性和人的价值的意识形态，无论描述的多么美好，最终必然失败。

现代化进入21世纪，一个名词火了起来——“大数据”。大数据的本意是现有的设备和技术足以采集、存储并处理巨量的数据，并发现数据的价值。而有人认为，可以用大数据进行对社会进行整体控制和进行整齐划一的生产。

大数据要想发挥出自己的价值，必须尊重人性，就是要尊重人的价值实现能力。如果相关技术的运用，可以让人实现自己的价值，那么，作为个体的人就会去运用大数据工具；如果相关技术的运用是对人的价值的摧毁甚至奴役，由于人足够的智力，尤其是无法被束缚的想象力，那么，作为个体的人一定用各种方法让大数据系统失灵，最后让大数据工具和系统完全失败。

而真正需要发挥作用的，是发挥人的想象力、创造力，并尊重个体价值的实现。无论是做任何事物，无论是多么高大上的名词，无论它们叫大数据、人工智能，以及其他，都必须尊重这条符合人性，让人类成为“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长”的规则。

2022年10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