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 Samuel Enoch Stumpf 之《西方哲学史》

Samuel Enoch Stumpf, James Fieser, 邓晓芒. 西方哲学史.

ISBN: 978-7-5596-3243-2

这本书的原名叫“Philosophy: A Historical Survey with Essential Readings”，但翻译时被粗暴地翻译为了“西方哲学史”。不过既然这么翻译了，就不妨和之前读过的 Thilly 的《西方哲学史》做一个对比。Thilly 的西方哲学史在论述古希腊哲学、中世纪哲学和近代哲学早期的时候非常精彩，但到了近代后期就开始让人摸不着头脑。限于作者的生活年代的限制，Thilly 和 Wood 的《西方哲学史》也没有很好地衔接到晚近的哲学研究。

而 Samuel Enoch Stumpf 和 James Fieser 的这本西方哲学史从内容安排上就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它没有把全书分为经典的三个部分，而是分为了五个部分，每个部分大约有一百多页。前两个部分依旧是古希腊哲学和中世纪哲学，只不过这里对中世纪哲学的划分更倾向于依据关切话题划分而非根据时间和提出者的身份划分，因而伊比鸠鲁和斯多葛被放到了中世纪而非古希腊。后三个部分全部用来介绍近代到现代的哲学，占了全书的主体。因而这本哲学史的重点不在历史，而在于呈现哲学，尤其是近现代哲学——这正是 Thilly 的书中所缺的。

通过写哲学史的方式叙述哲学是从黑格尔开始的，对于黑格尔及其之后一百多年的哲学家和史学家们而言，把中世纪以后的哲学笼统处理为“近代哲学”是非常省事的做法。但当我们距离那个时期足够远之后就能看清，其实“近代哲学”只是一个囫囵的概念，它内部有着非常复杂的结构和曲折的发展，甚至这种复杂和曲折是远超前两个时代的总和的。另一方面，在这个长达数百年的“近代”中，哲学和社会都经历了好几次重大的转折。因而，无论是从叙述哲学的角度还是平均书籍各卷容量的角度来说，都应当对“近代哲学”做更进一步的拆分。在这本书中，从培根、笛卡尔到康德之前被划分为近代早期，从康德到尼采被划分为近代晚期，现当代哲学则从二十世纪算起。

关于近代早期哲学的论述其实在 Thilly 的书中已有非常好的框架，Stumpf 这本书将之体现的更为清楚。在经院哲学衰落之际，文艺复兴的思潮为新的哲学种下了种子。此时的培根、霍布斯等人虽不被认为是传统意义上的“专业”的哲学家，却拉开了近代早期哲学的序幕。随后以笛卡尔、斯宾诺莎、莱布尼茨为代表的大陆理性主义和以洛克、贝克莱、休谟为代表的英国经验主义粉墨登场。再后来，同样“非专业”的卢梭为这个时代的哲学拉上了幕间休息的幕布。

下半场近代晚期哲学中，首个登场的便是重量级的哲学家康德。唯理主义和经验主义在康德这里得到了一次调和，新的道路也由他的三大批判展现出来。因为康德，近代晚期哲学和近代早期相比呈现出极大的不同，因此近代哲学才能被分为早期和晚期两段。需要注意的是，仅有康德一人是撑不起一个完整的时代的（加上黑格尔也不太够）。因而，如果哲学史仅仅讲到康德或黑格尔，往往就将早期和晚期近代哲学合并处理，不分列两阶段。在 Stumpf 这本书中，康德与其后直到二十世纪之前的哲学家一同构成一个相对完成的阶段。

全书的最后一个部分论述二十世纪哲学。但由于作者所处年代的限制，仅对二十世纪上半叶的哲学做了比较系统的论述，二十世纪下半叶的哲学仅仅挑了几种进行了简要的介绍。但这也比 Wood 增补后的 Thilly 的《西方哲学史》要好的得多。读完这一部分，你能对实用主义、分析哲学和现象学等有一个相对清晰的印象，同时了解到几种可能调和了它们的理论。

总的来说，这本书读到最后虽然没有让人感觉哲学终结了，却也没有让人感觉哲学一派兴旺繁荣。一方面，将本已不需在哲学中研究的问题强行算作哲学研究，让哲学变得愈加臃肿。另一方面，过度依赖纯粹的“哲学思考”而拒绝专门的知识和技术，也让有的哲学流派变得越来越像痴人说梦，而非坚实可靠的东西。此外，哲学还在面临一个过度细碎化和目标读者群锐减的尴尬境地。哲学或许应该甩掉包袱，放开心态，通过吸引和引导来扩大读者群，获取新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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