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阳的父母,在李阳最需要爱的童年,去了新疆支边工作。就这样,李阳从小就顶着“留守儿童”的身份,在村里——
晃来晃去,游手好闲。
亲情的缺失,陪伴的渴望,让他从小就对亲人之间的感情交流,生疏而无感。并且害怕和人交流,也越来越不愿意交流。
“我是一个极度自卑的人……”
李阳这样评价自己,并非空穴来风。
每年父母回来探亲,不是两代人亲密无间,吐露心扉。而是对功课的严格检查,和对李阳一年做错事的“总清算”。
父母动不动就骂他,“你个笨蛋”、“你将来只能去掏大粪”……
最后,伴随着李阳的挨打,哭喊,结束父母这一年的探亲。
没有任何一个孩子,在经历父母的羞辱和打击后,还能不受伤,不自卑,而活得没皮没脸。
后来,李阳被父母从江苏接到新疆,在他们身边一起生活。但,李阳不像一个儿子,一个亲人,却像一个客人。
父母的严厉,让李阳感受到的不是深藏在心底的爱,而是无情和冷漠。
父母信奉棍棒教育,所以,打骂便是司空见惯,家常便饭。作业有错字,父亲会直接把作业本撕碎。
好在,父母的“棍棒教育+威逼利诱”,最终还是让李阳勉强挺过高中就差一点就辍学的悲剧,勉强考上大学。
但,李阳从不感激父母。
佛有十种名号,即应供、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间解、无上士、调御丈夫、天人师、佛、世尊。
“你儿子怎么样了?还是没消息吗?”笹垣问。
弥生子的嘴角垂了下来,摇摇头:“我已经死心了。”
“今年多大啦?正好三十?”
“天知道,我都忘了。”
笹垣从弥生子开店的第四年起便偶尔来访。他本是负责侦办洋介命案的警察,但他几乎不曾提起那件案子,只是每次一定会问起亮司。
亮司在桐原当铺一直住到初中毕业。弥生子那时满脑子都是咖啡馆的生意,不必照顾儿子倒是帮了她大忙。
大约在弥生子开始经营这家店的同时,亮司离开了桐原当铺。他们并没有就此展开母子相依为命的温馨生活。她必须陪喝醉的客人直到半夜,接着倒头大睡。起床时总是过了中午时分,简单吃点东西,洗个澡化了妆后,便得准备开店。她从来没有为儿子做过一次早餐,晚餐也几乎都是外食。就连母子碰面的时间,一天可能都不到一小时。
后来,亮司外宿的情况越来越频繁。问他住哪里,只得到含糊不清的回答。但学校或警察从未找上门来说亮司惹了麻烦,弥生子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她应付每天的生活就已疲惫不堪。
高中毕业典礼那天早上,亮司照常准备出门。难得在早上醒来的弥生子,在被窝里目送他。
平时总是默默离家的他,那天却在门口回头,对弥生子说:“那我走了。”
“嗯,路上小心。”睡得昏昏沉沉的她回答。
这成为他们母子最后一次对话。好几个小时后,弥生子才发现梳妆台上的便条,纸上只写着“我不会回来了”。一如他的留言,他再未露面。
若真要找他,当然不至于无从找起,但弥生子并没有积极去找。尽管寂寞,她心里也觉得这样的局面其来有自。她深知自己从未尽过母亲应尽的责任,也明白亮司并不把自己当母亲。
弥生子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生缺乏母性。当初生下亮司并不是因为想要孩子,唯一的原因是她没有理由堕胎。她嫁给洋介,也是因为以为从此不必工作就有好日子。然而,妻子与母亲的角色远比她当初预料的枯燥乏味。她想当的不是妻子或母亲,她希望自己永远都是女人。
节选自《白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