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克利斯朵夫（三）

卷一：第二部分

    介绍老约翰·米希尔的职业是乐队指挥，由于极端易怒的脾气差点使乐队罢工辞职，把希望寄托在自己唯一的儿子曼希沃·克拉夫脱身上。但曼希沃由于对妻子鲁意莎的不满意和嗜酒有些癫狂，生性懦弱，没有毅力，简直什么都不是。介绍了克利斯朵夫为照顾两个弟弟恩斯德和洛陶夫所受的委屈，介绍了从母亲那里感受到弱者的委屈和从欺负他的人那里和父母那里所受到的心灵伤害，由此所产生的幻想。父亲的酗酒加深了一家人的苦难和对克利斯朵夫的心灵创伤，引发了克利斯朵夫对生活的愤世嫉俗，母亲对夭折孩子的思念和周围孩子的死亡事故更加深了他对死亡的恐惧，在这片沉闷的黑暗中，在这一刻浓似一刻的令人窒息的夜里，像一颗明星流落在阴暗的空间，开始闪出那照耀一生的光明：音乐，神妙的音乐。但他渴望的音乐和父亲曼希沃为了功利让他学习的音乐格格不入，并且父亲的打骂更让他忍受不了，他开始反抗，开始有了轻生的念头，屋下的莱茵河给他找到了一丝希望，那是大海，河像着海流去，海也像着河奔来，海吸引河，河也吸引海，终于河流入海，不见了......音乐在那里回旋打转，舞曲的美妙在节奏疯狂的来回摆动；一切都卷入他们所向无敌的漩涡里去了......自由的心灵神游天空，有如为空气陶 醉的飞燕，尖声呼叫着翱翔天际......欢乐啊！欢乐啊！什么的没有了！......哦！那才是无穷的幸福！......

    莱茵河在屋下奔流。人在楼梯的窗口临河眺望，好似悬在动荡的天空。克利斯朵夫平常一拐一拐下楼的时候总是对河瞧上一眼的，但从来没见到过这样的景色。悲伤使感觉格外敏锐：眼睛经过泪水的洗涤，往事的遗迹给一扫而空，一切在眼膜上刻画的更清楚了。在孩子的心目中，河仿佛是个有生命的东西，是个不可思议的生物，但比他所见到的一切都强得多！克利斯朵夫把身子往前探着，想看个仔细；嘴巴鼻子都贴着玻璃。它上哪去呢？它像怎么办呢？它好似对前途很有把握......什么也拦不住它，不分昼夜，不分晴雨，也不问屋里的人是悲是喜，它总是那么流着；一切都不跟它相干；它从来没有痛苦，只凭着它那股气魄怡然自得。要能像它一样穿过草原，拂着柳枝，在细小晶莹的石子与砂块上面流过，无仇无虑，无挂无碍，自由自在，那才快活哩！

    孩子全神贯注的瞧着，听着，仿佛自己随波逐流的跟着河一起去了......它闭上眼睛，便看到光怪陆离的颜色：蓝的，绿的，黄的，红的；还有巨大的影子在飞驰，水流似的阳光在倾泻......种种的景象渐渐分明了。一片辽阔的平原，微风夹着野草于薄荷的香味，把芦苇与庄稼吹的有如涟波荡漾。矢车菊，罂粟，紫罗兰，到处都是花。啊，多美！空气多甜蜜！躺在那么又软又厚的草山多舒服啊！克利斯朵夫觉得又快活又有些迷糊，好像过节的日子父亲在他的大玻璃杯中倒了一点莱茵美酒......河流又往前去了......景色变了.....一些垂在水面上的树：齿形叶子像小手般的水底下打回旋。林间有所村落落倒映在河里。微波轻拍的白墙上面，可以看到杉木与公墓上的十字架.....随后是巉岩，是连绵起伏的山峦，坡上有葡萄藤，有小松林，有城堡的遗迹。过后又是平原，庄稼，禽鸟，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