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一些补充

集合的势(基数)

等势

如果两个集合 $A,B$ 之间存在一个映射是一一对应(双射)，我们就称两个集合 等势/具有相同的基数 .

形象的说法，有这么一种规则，可以让学生 $a\in A$ 坐到唯一对应的座位 $b\in B$ 上，而且教室 $Y$ 中没有闲置座位 $b\in B$ . 教室坐满了，每个人一个位置 .

这引入了一个集合之间的一个关系 $X\mathcal{R}Y:X与Y等势$ , 它是个等价关系，因此可以记集合 $A,B$ 等势为 $A\sim B$ .

等势关系把所有集合划分为由彼此等价的集合组成的类，同一类集合具有相同的数量(等势)，而不同类集合具有不同的元素数量。

集合 $X$ 所属的类称为集合 $X$ 的势或基数类。记为 $\text{card}X$ . $X\sim Y\iff \text{card}X=\text{card}Y$ .

这种等价类结构的意义在于，如果想要比较两个集合所含元素数量的大小，没必要一个一个去数，也就是借助中间集合自然数集 N = { 1 , 2 , 3 , ⋯   } N=\{1,2,3,\cdots\} N={1,2,3,⋯} 作比较，而可以直接通过建立映射的方法来比较。

比较基数类的大小

如果集合 $X$ 与集合 $Y$ 的某个子集等势，我们就说集合 $X$ 的基数类不大于集合 $Y$ 的基数类，并记 $\text{card}X\le \text{card}Y:=(\exists Z\subset Y(\text{card}X=\text{card}Z))$

如果 $X\subset Y$ , 那么明显有 $\text{card}X\le \text{card}Y$ . 但这并不妨碍可以存在 $\text{card}Y\le \text{card}X$ , 即便 $X$ 是 $Y$ 的真子集 .比如，映射 $x\mapsto \frac{x}{1-|x|}=\{\begin{array}{ll}\frac{x}{1-x}=-1+\frac{1}{1-x}& 0<x<1\\ \frac{x}{1+x}=1-\frac{1}{1+x}& -1<x\le 0\end{array}$ 就是 $\mathbb{R}$ 的子集 $(-1,1)$ 到 $\mathbb{R}$ 的双射 . 这说明 $\text{card}(-1,1)=\text{card}\mathbb{R}$ .

一个集合能够和自身的一个真子集等势，这是无穷集的特征。按照戴德金的说法，一个集合不与自己的任何真子集等价，它就是 有限集 ，反之是 无穷集 。

基数类的有序化

基数类之间的不等关系使得基数类有序。

• 自反性：$\text{card}X\le \text{card}X$

• 传递性：$(\text{card}X\le \text{card}Y)\wedge (\text{card}Y\le \text{card}Z)\Rightarrow (\text{card}X\le \text{card}Z)$

• 反对称性(施罗德-伯恩斯坦定理)：$(\text{card}X\le \text{card}Y)\wedge (\text{card}Y\le \text{card}X)\Rightarrow (\text{card}X=\text{card}Y)$

• 可比性(康托尔定理)：$\forall X\forall Y(\text{card} X\le \text{card}Y)\vee(\text{card} Y\le \text{card}X) $

基数类是线性有序的。

$(\text{card}X<\text{card}Y):=(\text{card}X\le \text{card}Y)\wedge (\text{card}X\ne \text{card}Y)$

本身的势小于幂集的势

设 $\mathcal{P}(X)$ 表示 $X$ 的一切子集组成的集合，即 $X$ 的幂集。

$\text{card}X<\text{card}\mathcal{P}(X)$

证明：

若 $X=\varnothing$ , $\mathcal{P}(X)=\varnothing$ , 显然成立

假设 $X\ne \varnothing$ . 可以作双射 x ↦ f { x } x\overset{f}\mapsto \{x\} x↦f​{x} , 即 f : X → { { x } ∣ x ∈ X } ⊂ P ( X ) f:X\to \{\{x\}|x\in X\}\subset \mathcal{P}(X) f:X→{{x}∣x∈X}⊂P(X) . 因此 $ \text{card}X\leq \text{card}\mathcal{P}(X)$ .

假设存在双射 $f:X\to \mathcal{P}(X)$ , 可取 A = { x ∣ ( x ∈ X ) ∧ ( x ∉ f ( x ) } ⊂ X A=\{x|(x\in X)\wedge(x\notin f(x)\}\subset X A={x∣(x∈X)∧(x∈/f(x)}⊂X .

$A\in \mathcal{P}(X)$ , 因此存在 $a\in X$ , 使得 $f(a)=A$ .

如果 $a\in A$ , 则 $a\notin f(a)=A$ . 产生矛盾 .

如果 $a\notin A$ , 则 $a\in f(a)=A$ . 产生矛盾 .

这违反了排中律 . 因此不存在双射 $f:X\to \mathcal{P}(X)$ ，即 $\text{card}X\ne \text{card}\mathcal{P}(X)$

综上所述，$\text{card}X<\text{card}\mathcal{P}(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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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说明，没有最大的基数类，因为一个集合的幂集的基数类更大。

而且，无穷集也是有基数类的大小之分的。

公理化集合论

本节的集合论公理化系统确保了集合概念的合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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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延公理 集合 $A$ 与集合 $B$ 相等，当且仅当它们所具有的各元素是相同的

外延公理表示，一个集合只和它所拥有的元素有关。

在实际应用中，外延公理告诉我们，要判断 $A=B$ , 就要验证 $\forall x((x\in A)\iff (x\in B))$ .

集合相等，元素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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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离公理 任何集合 $A$ 和性质 $P$ 都对应一个集合 $B$ , 其元素是且仅是 $A$ 中具有性质 $P$ 的各元素

简而言之，就是 $A$ 是一个集合，则 B = { x ∈ A ∣ P ( x ) } B=\{x\in A|P(x)\} B={x∈A∣P(x)} 也是一个集合 .

分离公理在研究很多数学结构时具有很重要的作用，这时我们可以从一些集合中分离出具有某种性质的元素组成的子集。

比如，由分离定理可知，任何集合 $X$ 都具有空子集 ∅ X = { x ∈ X ∣ x ≠ x } \varnothing_X=\{x\in X|x\neq x\} ∅X​={x∈X∣x=x} , 而由外延定理可知，${\varnothing }_X={\varnothing }_Y$ 对于任何两个集合 $X$ 和 $Y$ 都成立 . 这说明空集是唯一的 .

由分离定理还可以知道，如果 $A$ 和 $B$ 都是集合，则 A − B = { x ∈ A ∣ x ∉ B } A-B=\{x\in A|x\notin B\} A−B={x∈A∣x∈/B} 也是一个集合 . 特别地，如果 $M$ 是一个集合，$A$ 是它的一个子集，则 $C_{M}A$ 也是一个集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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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集公理 对于以集合为元素的任何集合 $M$ ，都存在一个被称为集合 $M$ 的并集的集合 $\cup M$ , 其元素是且仅是 $M$ 的各元素所包含的那些元素。

集合的集合通常称为集合族 .

由并集公理知，集合的并集还是集合，并且 $x\in \cup M\iff \exists X((X\in M)\wedge (x\in X))$

有了并集公理和分离公理，我们可以把集合族 $M$ 的交集定义为 ∩ M : = { x ∈ ∪ M ∣ ∀ X ( ( X ∈ M ⇒ x ∈ X ) ) } \cap M:=\{x\in \cup M|\forall X((X\in M\Rightarrow x\in X))\} ∩M:={x∈∪M∣∀X((X∈M⇒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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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对公理 对于任何集合 $X,Y$ , 存在一个集合 $Z$ , 其元素仅为 $X$ 和 $Y$

集合 { X , Y } \{X,Y\} {X,Y} 即为 $X$ 与 $Y$ 的无序偶 . 序偶与无序偶的区别在于，序偶能够分出前后，比如可以这么定义 ( X , Y ) : = { { X , X } , { X , Y } } (X,Y):=\{\{X,X\},\{X,Y\}\} (X,Y):={{X,X},{X,Y}} ，即序偶可以通过无序偶来引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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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集之集公理 对于任何集合 $X$ , 存在一个集合 $\mathcal{P}(X)$ , 其元素是且仅是 $X$ 的所有子集 .

简而言之，对于给定集合，其所有子集组成的集合是存在的，称为幂集 .

根据分离公理和子集之集公理，我们可以通过序偶来定义笛卡尔积： X × Y : = { p ∈ P ( P ( X ) ∪ P ( Y ) ) ∣ p = ( x , y ) ∧ ( x ∈ X ) ∧ ( y ∈ Y ) } X\times Y:=\{p\in \mathcal{P}(\mathcal{P}(X)\cup\mathcal{P}(Y))|p=(x,y)\wedge(x\in X)\wedge(y\in Y)\} X×Y:={p∈P(P(X)∪P(Y))∣p=(x,y)∧(x∈X)∧(y∈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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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公理限制了形成新集合的 5 种方法 . 根据外延定理，给出所有的元素，可以确定一个集合 . 根据分离定理，在集合中选取元素可以得到新的集合子集 . 根据并集公理，可以通过取元素的并集得到一个新集合 . 根据配对公理，可以从两个集合构造出无序偶集合 . 根据子集之集公理，可以通过集合的所有子集来得到一个幂集。

根据这 5 种方法，并不能构造出所有集合的“集合” . 事实上，根据 $(\text{card}X<\text{card}\mathcal{P}(X))$ 可知， $\mathcal{P}(X)$ 中存在不属于 $X$ 的集合。设 $A$ 为所有集合的集合，则存在 $B\subset \mathcal{P}(A)$ , 使得 $B\notin A$ . 产生矛盾 . 这避免了罗素悖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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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义后继集 X + = X ∪ { X } X^+=X\cup \{X\} X+=X∪{X} , 简而言之，就是在集合 $X$ 里面再加上一个单元素集合 { X } \{X\} {X} . 比如 { a , b } \{a,b\} {a,b} 的后继集为 { a , b , { a , b } } \{a,b,\{a,b\}\} {a,b,{a,b}}

此外，如果一个集合包含空集和自身任何一个元素的后继集，我们就称该集合为归纳集 .

无穷公理 归纳集存在

有了无穷公理，再加上之前的公理，就可以建立自然数集 ${\mathbb{N}}_0$ 的标准模型（冯·诺依曼方案）：

把 ${\mathbb{N}}_0$ 定义为各归纳集的交集，即最小归纳集：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varnothing,\varnothing^+=\varnothing\cup\{\varnothing\}=\{\varnothing\},\{\varnothing\}^+=\{\varnothing\}\cup\{\{\varnothing\}\}=\{\varnothing,\{\varnothing\}\},\cdots ∅,∅+=∅∪{∅}={∅},{∅}+={∅}∪{{∅}}={∅,{∅}},⋯

它就是我们用符号 $0,1,2,\cdots$ 表示并称之为自然数的那些对象的模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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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换公理 设 $\mathcal{F}(x,y)$ 是以下命题公式：对于集合 $X$ 中的任何元素 $x_0$ , 存在唯一的对象 $y_0$ , 使得 $\mathcal{F}(x_0,y_0)$ 成立 . 那么，满足以下条件的对象 $y$ 组成一个集合 ：存在 $x\in X$ , 使得 $\mathcal{F}(x,y)$ 成立 .

建立分析学时用不到这个公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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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公理组成集合论公理系统，即著名的策梅洛-弗伦克尔公理系统

通常还可以补充以下公理，它独立于以上公理，在分析学中很常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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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公理/策梅洛公里 对于任何由互不相交的非空集合组成的集合族，存在集合 $C$ , 使得对于该集合族中的任何集合 $X$ , 集合 $X\cap C$ 只由一个元素组成

换言之，可以从集合族的每个集合中分别选出一个代表元素，并由它们组成集合 $C$

习题

【1】施罗德-伯恩斯定理

a ) 请分别利用施罗德-伯恩斯坦定理和所需双射的直接表示这两种方法，证明直线 $\mathbb{R}$ 上的闭区间 { x ∈ R ∣ 0 ≤ x ≤ 1 } \{x\in \mathbb{R}|0\le x\le1\} {x∈R∣0≤x≤1} 与开区间 { x ∈ R ∣ 0 < x < 1 } \{x\in \mathbb{R}|0<x<1\} {x∈R∣0<x<1} 等势 .

证明：

【施罗德-伯恩斯坦定理】

双射 $f(x)=\frac{1}{2}x+\frac{1}{4},0\le x\le 1$ 将 $[0,1]$ 映到 $(0,1)$ 的子集 $[\frac{1}{4},\frac{3}{4}]$ 上 . 因此 $\text{card}[-1,1]\le \text{card}(-1,1)$

而 $(0,1)$ 和 $[0,1]$ 的子集 $(0,1)$ 等势，故 $\text{card}(-1,1)\le \text{card}[-1,1]$

由施罗德-伯恩斯坦定理得，$\text{card}[-1,1]=\text{card}(-1,1)$

【直接法】

作映射 $f(x)=\{\begin{array}{ll}\frac{1}{2}& x=-1\\ \frac{1}{3}& x=1\\ \frac{1}{n+2}& x=\frac{1}{n},n=2,3,\dots \\ x& \text{其他情况}\end{array}$ ，则 $f$ 将 $[-1,1]$ 映到 $(-1,1)$ , 且是双射，其逆映射为 $f^{-1}(y)=\{\begin{array}{ll}-1& y=\frac{1}{2}\\ 1& y=\frac{1}{3}\\ \frac{1}{n-2}& y=\frac{1}{n},n=4,5,\dots \\ y& \text{其他情况}\end{array}$

因此直线 $\mathbb{R}$ 上的闭区间 { x ∈ R ∣ 0 ≤ x ≤ 1 } \{x\in \mathbb{R}|0\le x\le1\} {x∈R∣0≤x≤1} 与开区间 { x ∈ R ∣ 0 < x < 1 } \{x\in \mathbb{R}|0<x<1\} {x∈R∣0<x<1} 等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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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 分析书上给出的施罗德-伯恩斯坦定理的一个证明。

解：

如果 $\text{card}Y\le \text{card}X$ 且 $\text{card}X\le \text{card}Y$ , 那么 $Y$ 对等于 $X$ 的一个子集 $X^{\prime }$ , $X$ 对等于 $Y$ 的一个子集 $Y^{\prime }$ . 于是可以拓充 $Y$ 得到 $Y^{\prime \prime }$ , 使得 $Y\subset Y^{\prime \prime }$ 且 $Y^{\prime \prime }$ 对等于 $X$ . 于是问题转换为 $(Y^{\prime }\subset Y\subset Y^{\prime \prime })\wedge (\text{card}{Y}^{\prime }=\text{card}{Y}^{\prime \prime })\Rightarrow (\text{card}Y=\text{card}{Y}^{\prime })$

为了便于理解，修改记号，所证问题变为 $(Z\subset Y\subset X)\wedge (\text{card}X=\text{card}Z)\Rightarrow (\text{card}X=\text{card}Y)$

设 $f:X\to Z$ 是双射，我们可以构造下面的映射 $g:X\to Y$

$g(x)=\{\begin{array}{ll}f(x)& x\in {\cup }_{n=1}^{\infty }(f^n(X)-f^n(Y))\\ x& x\notin {\cup }_{n=1}^{\infty }(f^n(X)-f^n(Y))\end{array}$

记 $A={\cup }_{n=0}^{\infty }(f^n(X)-f^n(Y))$ .

设 $y\in Y$ , 则要么 $y\notin A$ , 这时可令 $y$ 对应本身 , 即有 $g(y)=y$ .

要么 $y\in A\subset Z$ , 令 $y$ 对应于 $f^{-1}(y)$ , 即 $g(f^{-1}(y))=y$.

故 $g$ 是满射 .

设 $g(x_1)=g(x_2)$ . 这时有四种情况

$x_1,x_2\notin A$ . 这说明 $x_1=x_2$

$x_1\in A,x_2\notin A$ . $g(x_1)=g(x_2)\Rightarrow f(x_1)=x_2$ . 由 $x_1\in A$ 很容易推出 $f(x_1)\in A$ . 这说明 $x_2\in A$ . 产生矛盾. 因此这种情形不可能出现 .

$x_1\notin A,x_2\in A$ , 同理，不可能出现 .

$x_1\in A,x_2\in A\Rightarrow f(x_1)=f(x_2)\Rightarrow x_1=x_2$

故 $g$ 是单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