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T人母亲的美国之行（14）

 

夜里，一阵巨响把我从梦中惊醒。细听，原来是外面下起了雷阵雨。哗哗的雨声在深夜里显得格外清脆、响亮。我不能睡下去了，温存、缠绵的春雨润醒了我的心腑。一会是遥远的家乡，我的老母、孩子、兄弟姊妹，我的老街、老房、老朋友；一会是隔壁沉睡的孩子、这里的风土人情、一些年轻的中国朋友……；一会是归心切切，一会是眷恋依依。漫长的深夜，我一直睁着眼睛，在黑夜里静听外面的雨声，等候着壮壮偶尔的哭声。

天终于亮了，雨停了。打开窗帘，外面路上湿漉漉的，高大的树木被滋润得充满了春天的气息，不同姿色的小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忽地多了起来，在柔软的枝条上悠然啼鸣。窗前被积雪覆盖了一冬的草坪，一夜间露出了淡淡的绿意。万物萌动了。

有人说过，“与自己生命相连结的地方，都是自己的故乡。”这句话一直提醒着我记住双脚落下的地方就是自己的。于是，明尼苏达在我的心目中留下了美好、难忘的印象。我忘不了市中心那气势高耸的大厦彼此交错，楼与楼之间的玻璃互相映照出魔幻般的图形，给人一种明显的现代特征，随处可见的教堂以古典、宏伟的气魄连接在大厦与民宅之间；忘不了那些苍苍莽莽的树林、幽静清澈的大小湖泊、荒凉寂寞的原野；忘不了天空中成群的大雁，漫天大雪中一闪而过的鹿影，缓缓流淌的密西西比河上悠然划着独木舟的老人；忘不了邻家的美国小孩库贝和她的妈妈；忘不了我常去做客的那些年轻的中国朋友……。这一切，在我微微的寂寞中给了我充实的享受。明尼苏达记录了我两次在美国生活中对不同民族文化现象的感悟，无疑这是上帝赐于我生命旅程中的驿站。

晚饭后，两个小孙子先后睡了，我照例走在门前环形小路上，照例先是举头仰望空中闪烁最亮的北斗。不远处几个中学生过份夸张地穿起了短袖T恤和短裤在幽暗的夜色中凭门灯打起了篮球，远外一对夫妇牵着爱犬归来，空中回荡着此起彼伏的虫鸣，我的心里装满了淡淡的惆怅，不由得冒出了几句歪诗：

           春雷惊醒万物梦，

           一夜绿了门前景。

           头顶北斗不觉晚，

           闲云孤月空为家。

虽有附庸大雅之嫌，但还是写出来以表对明尼苏达的谢意。

 

                 二○○五年三月十七日

明尼苏达，我生命的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