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愤青，奋青，粪青
为了找新的房子，朱智博和马玉树找了快一个月。毕竟现在这年头，房子不好找，而且又赶上了毕业实习档，百合山庄那片的新房子早就被理工大学和海事大学的学生们租光了。找的马玉树决定还是不搬了。不过朱智博还是很走运，在搜房网上很快找到了一处房子。
朱智博拉着自己的MM去看黑石礁那处房子，那个楼破旧的大概能有20年左右，一个二室一厅的房子，房子还离车站有点远，但简单装过修，一看就是铺的是30块一平的复合地板，几样用过的旧家具，房东要价1200块。
朱智博：“我靠，那么贵，你这个房子啊，也比我小不了几岁。”
房东：“你就不懂行情了，我这房子特好租。自从软件园那起来以后，我这房子从来没断过人租，你以为这是百合山庄啊！百合那是死地方，想玩的地方都没有。你看看我这，这是黑石礁啊。走20分种到星海公园，公交车也发达。对了，我这还算海景房呢！”
房东打开了南屋的窗户，指着西北角被前坡重重叠叠的楼房里挤出的一小块亮光说：“看，那就是海！”
“我靠，一碗水也算海景房！！”朱智博快要疯掉了，“你们这生意好啊。什么狗P房还按在富人区旁边！”这栋破楼旁边就是一个名叫“星海XX”的高档小区，开盘价就1万。
房东：“不是的啦。这本来是锅炉厂的家属楼，大家都下岗了。家里有人出息的在别的地方买房子，用这房子的房租还按揭了，家里条件不好的，都在穷地方租房子，租金的差价都补贴家用了。”
“噢，原来如此。”朱智博的MM一个鬼机灵就上来了。“是不是你是混的不错的那种啊？”
“不是，不是”房东摆摆手说。
“不是？不是你当初能分那么大的房子？看你小样也提年轻的，看上去还不到50岁，以前混的不错吧。”
“瞧你，嘴真甜，我都50多了。”房东笑咪咪的说。
“看样子，你以前在锅炉厂做厂长吧。”
“哪里，哪里。”房东似乎有点磨不开嘴。
“胖哥哥，这房子不好，还那么贵，我不想租了。”MM鬼鬼地对朱智博说。
朱智博：“你不租上哪找房子啊？现在房子不好找啊！”
MM狠狠地在朱智博的胖胳膊上掐了一下，朱智博才反应过来，MM是要跟房东讲价。
“一个月800块，我在百合住的房子比这好多了，还是新房子，要不是那个房东不讲究，我才懒得上你这来租呢！要不我和我女朋友凑合在百合住？”朱智博叼了个烟圈，学着一股坏坏的样子，吐着烟圈说：“现在啊，人啊都没有一个好东西，都叫政府吹的，说我们什么高薪啊，白领啊什么的，你干你就知道啦！要是真高薪，谁还租房子住啊！早买别墅去啦！”
“就是，就是，谁也不容易啊。我还要靠这房子过日子呢！”房东陪着笑脸说。
最后讨价还价，950租下了这两套房子。
周末，朱智博搬走了，马玉树本想叫房东来修房子，但是房东却跑过来跟他们三个大吵大闹。因为房东想涨房租。
女房东：“你看看，你看看，这房子，新房子啊！这大白墙叫你们抽烟给熏的那个黄啊！”
马玉树：“你别扯了，你不修你这个破房子，我们自己找人修的，四处漏雨！”
女房东：“你看看这厨房，脏的，灰都那么厚。”
马玉树：“三个大老爷们都不做饭，都在外面吃，谁用厨房啊！你也不看看你租给我们这个厨房，抽油烟机和煤气罩都没有，一个煤气阀在这挂着，让我们怎么用煤气啊？自杀用啊？”
女房东在屋里都转西转，指着墙皮掉了，桌子磕掉漆了之类的毛病，里外就想要一个结果，1500的房租想涨到1800。候俊杰急了，差一点要动手打人。不过房东也看这两个大男人不好得罪，只好乖乖回去了。最后房东还嘟嘟囔囔地说：“以后租房子，再也不租给男生了，只租女生。女生不糟踏房子。”
候俊杰对马玉树说：“你说要是真的是女生租这个房子，还不得被房东欺负死啊？”
马玉树：“哎，这世道啊！乱了啊！一个破房东就对我们说三道四的，我们把她那破房子怎么了？搞的象我们把她那破房子给整漏了一样。真是衰啊！”
这世道，最爽的职业就是房东。
杨建国很快搬来了，很快和大家适应了。杨建国还象一个小孩子一样，逗着侯俊杰的猫：“好可爱的猫啊！”
“你喜欢你去养。”侯俊杰把猫拎到杨建国的怀里，“我烦着呢！”
新毕业的杨建国给大家带来了不一样的气息，这让他们三个都感觉到了自己刚进入社会的稚嫩。虽然朱智博与马玉树进入社会的年龄会晚一些，但是，无论多大，没有步入社会，就意味着没有被社会的五颜六色所染到。但是杨建国身上的纯白色，也要渐渐的褪去了。
周一上班的时候，部门里每一个员工都收到了来自赵宇凡的邮件。邮件是用日文写的。
皆さん：
お疲れ様です。
今から、HTKに日本語でメールを読書してください。そして、日本語のレベルを進んでなります。それから、毎朝、朝礼を始まります。新入社員とSEとTLの以上職位は参加しなければなりません。
日本語の授業を準備していますから、先生を探しています。
以上、よろしくお願いいたします。
趙宇凡
侯俊杰一看到邮件，就怒火冲天。“他妈的，什么破玩意！”
然后，对着部门里唯一的一个日语一级的朝鲜族员工金希哲说：“翻译出来，写成汉语，让大家好好看看什么意思。” 其实干了这么多年对日外包的侯俊杰，赵宇凡的邮件他完全能看的懂。
10分钟后，大家都收到了另一个群发的邮件。邮件的意思是：大家辛苦了。从今天开始，同事间的交流，请用日文写，这样可以大家提高日文水平。同时，每天早上上班后，要进行例行早会，新入公司的员工，SE与TL级别以上人员必须参加。另外，我将会安排日语老师来为大家上日语课。
其实部门所有的员工，日语水平也就是懂一些，仅仅只局限于《标准日本语》初级上下册而已。虽然干外包这一行，日语比技术更重要，但是公司从来不去特意培养这些人，所以，大家的日语水平，也都象这样，半调子水平。
侯俊杰看了看这个邮件，按下SHIFT+DELETE，彻底把它给删掉了。
结果，赵宇凡来真的，午休的时间，招集大家站在走廊的电梯间那里，一个一个的让大家讲日语。大家一个一个结结巴巴说着日语，但是每一个人都嘻嘻哈哈的。这让赵宇凡很头疼。但是只要电梯一在9楼停下，电梯里的同事都会看一会热闹，很快，HTK成了全公司的笑柄。
马玉树发誓，打死也不学日语。虽然他的日语也仅仅是初级上册的水平。马玉树和以前的身份不一样，有的时候真的要跟客户直接交流。正好马玉树所在项目的客户还在公司带着个项目，马玉树必须要跟客户交流，不过马玉树跟客户讲英语。反正他英语是相当于六级水平，当初他的六级是连抄带蒙考了及格的，因为不过六级，拿不到学位。但是那个叫佐藤的客户根本听不懂英语，无奈之下，佐藤一脸不满意地对赵宇凡说：“马先生讲的英语，我一句也听不懂。”
马玉树还为自己当初没扔掉的英语暗暗得意的时候，却被赵宇凡批评了一顿。
赵宇凡：“我说你英语这么好，你应该去做欧美项目啊！”
马玉树：“是啊。可惜咱公司没有欧美项目啊。要不然我真想去做啊。”
赵宇凡：“你既然都知道公司只有日本项目，你为什么不去学学日语？”
马玉树：“天呐，哪有时间啊？天天加班，周六周日也经常加班，公司组织的培训都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哪有空去学啊？”
赵宇凡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又说：“行，我知道了。日语这东西，比英语好学多了，你还是多努力吧。”然后就把马玉树给打发走了。马玉树也很郁闷，算来算去自己学英语也有十多年了，到头来终于有用武之地的时候，却没想到，对着日本人讲英文就象对牛弹琴一样。
很快，侯俊杰就认识到了日语的重要性了。日立向HTK一下子发三个项目，然后日立常驻中国的课长山崎天天往新软跑。因为山崎除了负责新软的日立业务，还负责大连所有软件企业所参与的日立项目。
以前都是侯俊杰与山崎直接联系，虽然山崎一张口，侯俊杰完全不知道他讲的是什么，但是有金希哲的翻译，也不影响工作。但是自从赵宇凡来了以后，山崎完全无视了这位以前在HTK立下汗马功劳的副部长，有什么事情，就直接去找赵宇凡。当然在他大男子主义的心里，女人不能比他强，这样让他很没面子。因为从客户的角度来讲，侯俊杰托着翻译在交流上确实很不方便，有什么事不如找赵宇凡直接说。很快，部门里的员工便发现，赵宇凡主要与客户打交道，而侯俊杰主要负责内部事务。部门里悄悄流传一句话：“女主外，男主内。”很快传到侯俊杰耳朵里，搞得他很是郁闷。
终于有一天，战争差一点爆发，赵宇凡又批评了才做担当不久的马玉树。
“这是什么东西啊！”赵宇凡生气的拍着桌子，“这叫式样书吗？”
“大家日语水平都不高，能写成这样就不错了。”马玉树到。
“我没说日语的问题，”赵宇凡指着自己的12寸SONY小笔记本上的式样书，“你看看这是什么完意，式样书的最基本的东西，标题，页号，边钱不是没写就是写的乱七八糟的，这是什么玩意啊！”
马玉树很郁闷地说：“可这是小问题啊！”
赵宇凡从自己的笔记本包里拿出一个SONY笔记本的说明书，啪的一下摔到桌子上：“如果一个产品说明书，写成象这个样子，标题没写，页码没写，你能看下去这本说明书吗？”
马玉树愣了一下，然后态度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地说：“我叫他们回去重写。加班加点也要改好。”然后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重新工作。
侯俊杰看在眼里，因为马玉树是他手下的人，他作为领导是很欣赏马玉树这样聪明努力的一代人，所以他总是给马玉树很多机会来锻炼他。
“拜托，他们不就是日语差一点吧，技术都很强的。再说了，不懂技术写个屁式样啊！写的式样书狗屁不通，你让程序员怎么去写程序啊！”侯俊杰不高兴的对赵宇凡说：“我们部门，有几个日语好的？一个一个抱着标日初级上册看个没完，我来公司三年了，全部门的人从来就没有换过书！”侯俊杰为马玉树辩解着。
“这就够了，有开发经验的写式样，没有开发经验的写程序。”赵宇凡冷静的说：“只要照着设计写就行了，没必要知道技术。”
“哎，你这不是害人嘛！”侯俊杰拍着桌子说：“程序员不懂技术，以后怎么混饭吃啊！”
“程序员没有必要懂技术，大公司的程序员只需各尽其责，没必要懂其它的，在日本就是这个样子的”赵宇凡冷冷地说，话语间带着傲气。
“你……你！！！”侯俊杰本来想骂“你他妈的不就是在日本呆了八年，做了八年的二鬼子，你至于这么洋气吗？”但是气的绷住了脸，压着心中的怒火没发泄出来。
赵宇凡看着侯俊杰的眼睛，更冰冷的说：“公司以前定的项目经理，都定位有些太低了。只能说算得上是Team Leader而已。想成为真正的Project Manager，需要完全熟悉日方所有的业务才行，而不是单纯懂技术的Project Member。”
侯俊杰一听这话，就知道是指桑骂槐，言外之意他只配做Project Member。气的侯俊杰跑到休息室里去抽烟，边抽边想，如果当初有机会去日本干个三五年回来就好了，只可惜自己机会太差，连去日本做苦力的机会都没有，所以现在会被一个在日本工作了七年的老女人讽刺成为一个Project Member。
晚上八点，大家都回家了，这是搬到新家不到一周的时间。杨建国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学着喵喵的猫叫，来找侯俊杰的那只猫。
杨建国：“猫呢？”
侯俊杰：“不知道。”
杨建国：“好象不见了哦！”
侯俊杰：“不见不见呗！明天早上就跑回来了。”
杨建国：“它经常往外跑吗？”
侯俊杰：“是啊，有什么奇怪的。猫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嘛。关不住它的。”
杨建国：“不会是发情了吧。”
侯俊杰：“你小破孩懂的提多的，你有没有发情啊？”
“啊！有没有搞错！”正在换睡衣的马玉树大喊一声：“老大！你的猫在我枕头上散尿！”
侯俊杰：“别象个娘们似的吵吵，今天晚上枕我的，明天我给你送出去洗去。”
杨建国：“果然发情了。”
马玉树：“你怎么知道？它告诉你了？”
杨建国：“公猫发情前，都要四处散尿，放气味来吸引母猫注意的。”
侯俊杰：“你懂的可真多啊！我看你不应该写程序，应该去当兽医。”
杨建国：“嘿嘿，我家住农村嘛，小时候家里养着猫，现在还养着呢！还好几只呢。可好玩了呢。”
马玉树：“告诉你啊。我们可不喜欢猫。这只例外，不过我们已经受够它了。这不是第一次尿我枕头上了。还尿过我键盘上呢！我键盘是防水的，你可以去闻闻，现在还有一股骚味呢！”
杨建国：“其实，老大，你应该把那个猫给绝育了。”
侯俊杰：“哈哈，你有没有搞错啊！你想把它变成太监啊。好歹那也是我儿子啊！我前妻留给我的啊！”
杨建国：“啊。老大，你离婚了啊。”
马玉树：“你看看，你这小破孩还真当真。要是老大真离了婚，可就真留给他一个儿子，可不是一只猫喽！”
杨建国：“噢。不过老大，猫必竟不是你儿子，找回来之后，给他做绝育吧。你考虑考虑，那是比较科学的养猫办法啊。”
侯俊杰：“拉倒吧。它不过是一只小畜牲而已！”
半夜，杨建国隐隐约约听到远处有似婴儿啼哭的声音，只有他知道那可能是侯俊杰的猫发情的叫声。早上，猫没有回来。在上班的路上，杨建国还担心，猫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没事的，才搬了家，它可能找不到。”侯俊杰一点也不紧张的说：“现在哪有空管它啊！我现在连自己都快要管不过来了！”
三天后，猫蜷缩在楼道里，等主人回来。身上毛打了结，白色的毛成了灰色，看上去，和外面的流浪猫一模一样。侯俊杰打开了房门，猫就自己恢溜溜的进了门，侯俊杰在屋里好不容易抓住了它，然后把猫按到厕所里洗澡，边洗边对猫说：“你说你啊，你有什么不满足的？在这吃好的，喝好的，还天天睡我被窝，你还动不动地出去找马子，你对我有什么不满的吗？”
其实猫也有愤青思想，表面上看上去，它活的很幸福，但是它不快乐。因为侯俊杰不能满足它的生理需要，因为它每三个月都需要一只母猫来风流快活。和它爹一样，除了找那个一成不变的小姐之外，他还需要一个名头，那就是HTK真正意义上的老大。
第二天，侯俊杰到马玉树项目组里，把六个写式样书的SE和马玉树叫到自己跟前，也拍着桌子怒气冲冲地对大家说：“这是什么东西啊！写成这样你们能看地下去吗？不是日语的问题，而是式样书的小问题，什么标题，页号，边线之类的与技术写业务无关的小问题，大家都要注意一点，明白吗？业务写错了，客户不会生气，技术写错了，客户也会原谅，要是这样的小问题，做错了，客户会认为你们不仔细！为什么？这个是不用教都会做好的东西，如果做不好，你们会让客户怎么想？连我都会以为你们干活不认真的！”
然后侯俊杰又找出一本以前干活时，日本客户写的式样书，啪的一下摔到大家面前：“大家看看，这是日本人写的式样书，我们凭什么比他们写的差啊？我们就是比他们写的强，你们明白吗？写的理直气壮一点，钱那么好挣吗？”
“明白了，老大。”马玉树很响亮的叫着。
“好难听的叫法啊！”赵宇凡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中间，一脸不高兴的说，“你们要么叫他姓名，要么叫他侯部长。叫老大什么意思？这里是公司，不是黑社会。”说完就走了。侯俊杰一愣，竟很和蔼地说了一句：“不让叫就不叫吧！大家以后都叫我大名算了。大家干活去吧，如果周末不想加班的话，赶快把活干完喽。”
晚上，回到家里，马玉树和杨建国跑到候俊杰的屋里，很焦急地问：“老大，你怎么啦？被那个女人杀了威风还不反抗？”
侯俊杰不慌不忙地说：“她现在正是锐气十足的时候，懂兵法不？她的实力正强的时候，我与她交锋，我会输的很惨，但是，一旦她的锐气有所减弱时，我再奋起反击，杀她个措手不及，懂吗？”
两人摇摇头：“不懂。”杨建国补充了一句：“老大，你的整体实力不会比不上赵部长吧。”
“笑话！”侯俊杰冷笑了一下，“哼哼，我一个大男人，怎么会输给一个老处女？再说历史证明，女人得天下，象武则天，慈禧那样的，哪个朝代不都是一团乱？再说她强在哪？开着一个3万块钱的车满大道跑，丢不丢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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