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1989年的中国,苏联还没有解体,中国还在用各种粮票,大学还包分配。
那时候的电视剧是《篱笆女人和狗》、《辘轳女人和井》。我想起一个知乎问题:为啥现在自杀的人比过去少了?一个匿名网友的回答是:因为过去的耗子药比现在保真,因为过去的绳子还很结实,因为过去的井还很深。
白涯涯的黄沙岗挺起棵钻天杨
隔着篱笆有一座海青房
没有的总想有哇
得到的还盼望
盼来盼去谁愿盼个透心凉
女人不是水呀
男人不是缸
命运不是那辘轳
要把那井绳,缠在自己身上
不知这歌声里,到底是要女人把命放在自己身上,还是要女人让井绳缠住自己的命。
那时候的电视剧是一代伤痕文学:《雪城》《孽债》《年轮》。我最印象深刻的就是《雪城》电视剧一开头:一顶棉军帽在寒风瑟瑟的哈尔滨火车站的地上被冷风吹着,随即,刘欢的歌声响起:天上有个太阳 水中有个月亮,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哪一个更圆 哪一个更亮。
那一代人,经历了1960年的大饥荒、十年浩劫、上山下乡、伟大领袖去世、回城、个体户、90年代大下岗,如今糖尿病、高血压、哮喘、心脏病满身。犹如唐朝乐队的对天长啸:太阳,你在哪里,太阳,你在哪里...。
(2)
1989年,改革春风吹满地。
自从踏进茫茫人世间
穿过了春天到秋天
1989年,一部《公关小姐》电视剧由广东电视台制作。
那一年,有部同样火爆的香港时装现代剧《义不容情》也在大陆上演。
大家觉得《公关小姐》土吗?
(3)
1990年,跨过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80年代,跨入了新的十年。这十年:苏联解体、哈勃望远镜升空、粮票取消、中国股市开盘、深圳速度、工作不包分配、大下岗、高校扩招、Windows95发布、互联网爆发、风险投资/纳斯达克/CEO董事会现代企业治理制度...。所以,1990年,是个分水岭。
这个分水岭的一头是人到中年的《渴望》:
有过多少往事
仿佛就在昨天
有过多少朋友
仿佛还在身边
也许心意沉沉
相逢是苦是甜
一头是正值青春年少是样样红的《十六岁花季》:
吹着自在的口哨
开着自编的玩笑
一千次的重复潇洒
寂寞当作调料
那一年的小虎队也发行了他们最著名的一首歌《星星的约会》:
今夜带着你的爱情
带着永恒的幸运
慢慢靠近我的心
明天夜空会有传奇
那是我们的星座
永远亮着我和你
(4)
1991年,所有的人都匆匆登上南下广东的火车,这里面有毛宁有杨钰莹、有戴军有林依轮有李春波有甘萍有陈明...。
毛宁和杨钰莹在这一年为《外来妹》分别演唱了片头片尾曲:
年复一年
梦回故乡
天边的你在身旁
把那热泪在风中流淌
流得那岁月忘掉忧伤
我不想说
我很亲切
我不想说
我很纯洁
可是我不能忘记你的笑脸
想想长长的路 擦擦脚下的鞋
不管明天什么季节
一样的天
一样的脸
一样的我
就站在你的面前
一样的路
一样的鞋
我不能没有你的世界
(5)
1993年,黄金时代来临,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何不游戏人间
管它风风波波多少年
何不游戏人间
不如展开笑颜 不成眠
话说马未都开了一家歌舞厅,赔的底儿掉。王朔、海岩、刘震云、莫言几个老哥们一商量,得废物利用啊,千万别砸咱们手里啊。于是几个老哥们一蹿腾,就蹿腾出一部《海马歌舞厅》,由童安格演唱了主题曲《游戏人间》:何不游戏人间 管它虚度多少岁月,何不游戏人间 看尽恩恩怨怨
游戏人间?游戏人间莫过于王朔的《过把瘾就死》,王朔在开篇第一句就是:杜梅就像关公手里那把锋利无比的大刀。
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书里这么一段:“当时已过晚上12点,南三环又偏僻,马路上除了偶尔呼啸而过一辆车,人迹旨无。快到六里桥时,前面出现一个骑车人,车骑得飞快,忽而没入树荫,忽而出现在路灯之下。她两眼发直,神态严峻,两脚机械有力地蹬着车,照直前冲,头发像一朵妖娆蛊惑人的黑花狂舞蓬炸在脑后,似乎那柔软的根根黑发绑了钢丝统统变得强直。她身后是黑鸦鸦的田野和苍郁如墨的一排排树冠,她在这黑白分明的边缘轻盈如烟地掠过。像是波涛掀起的一朵浪花,失去控制地向前急急地奔去,只待在空中或撞上什么坚硬的东西顷刻粉碎,方才心甘”。
后半夜,她醒了,看来那几片安眠药没起太大作用。她目光柔和,眸子像罩了一层纱朦胧绰约。她像猫一样慵倦无声地坐起来,看见我,微微一笑,接着纳闷地问:“我们怎么在这儿?这是谁家?我怎么睡着了?怎么不回我们家?”
这时,她发现我脸上的累累血痕,立刻下床,捧起我脸,皱着眉问:“怎么搞的?跟谁打架了?你瞧你呀,都出血了!”她跺着脚着急心疼地埋怨:“我一会儿不见你就惹事,我看看,疼么?”她冰凉的手指轻轻抚摸我脸上的血道子。
我一下把她搂过来,紧紧地搂在怀里,哭了起来。我发现我还是爱她,那么爱她。
(6)
1993年,还有家的另一面,那就是《我爱我家》。
不知道什么时候
学会了走路
什么时候学会了哭
不知道什么时候
学会了沉默
什么时候学会了倾诉
(7)
1994年的时候,我正在迷黑豹、唐朝、郑钧、窦唯、何勇、张楚...。
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
你踢了我一脚让我跟你走...。
人海茫茫不会后退 黑色梦中我去安睡...。
香港的姑娘们,你们漂亮吗?
这一年,姜文唯一担纲男一号的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上演。
如果你爱他,就把他送到纽约,因为那里是天堂。
如果你恨他,也把他送到纽约,因为那里是地狱。
大家觉得90年代的中国人,土吗?
(8)
1995年,王志文和许晴拍摄了《东边日出西边雨》,长发、牛仔裤、大风衣、白桦林、大吉普,能安排上的都给你安排上,这是当年最时髦的大陆时装剧。
1998年,许晴又拍了武汉女作家池莉的作品《来来往往》,一时风头无两,成为了90年代的女神。
《来来往往》这部剧的主题歌由马来西亚歌手巫启贤演唱,非常契合这部电视剧:
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
别人的爱情像海深我的爱情浅
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
别人的爱情像天长我的爱情短
尤其想想这首歌词的作者居然是李敖,更觉得妙不可言,嘿嘿嘿。
(9)
1999年,一部电视剧最终在世纪之末播放。我今天想起写这篇文章,就是因为无意中刷到了这部电视剧的主题曲短视频《等你爱我》,才萌发了写这篇文章的机缘。
我在那个短视频下评论:陈明应该唱的再大开大合些,像是耗尽了自己一身的力气和一生的运气那样去唱,就如同剧中若彤两手扶膝气喘吁吁地对杨铮喊的那样:等~你~爱~我~,可能这样才能配得上这部叫做《将爱情进行到底》的电视剧名字。
等你爱我
那怕只有一次也就足够
等你爱我
也许只有一次才能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