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分市场专者胜

即将过去的2019年全球经济大环境波动起伏，一改2018年热火朝天、2017年欣欣向荣的景象，让人们在又一个十年之交的时刻紧锁眉头。政府在降低经济大势不确定性方面已竭尽全力，抢在年末略有默契地为旷日持久的贸易战谈判交出了一份答卷。行业巨头们已稳为主，最近几年司空见惯的扩张、并购在2019年并不常见。对于未来大企业家们言辞之下的态度是谨慎的乐观，例如马云在商会论坛上直言不讳：”2019年大家不好过，借钱的电话多了“，马化腾在人工智能论坛上强调”可知、可用、可控、可靠“，这四可无一例外地都是在增加确定性、降低不确定性。当大体量的巨头们都谨慎时，拥有巨头注资的资本市场也就自然呈现出作壁上观的姿势，各行业第二梯队的大企业们乃至巨头们也就陆续”优化“人力结构，爆出来的新闻关键字自然就是”裁员“、”逼辞“、”欠薪“、”停招“、”人去楼空“，以至于跟生命相关的词汇。至于在”三创“大潮下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的众多创业公司们，没有了资本市场的持续豪赌，只能在与作壁上观的基金投资经理们磨嘴皮的同时节流硬挣。当大如”滴滴“的独角兽们的股权都在被兜售的时，那些还在为挤进独角兽阵营而四处游说的A、B、C轮公司们对”估值“的认识也开始更加理性，更不要提那些大学四年被创业热潮洗脑的一毕业就进入孵化器的天使轮初创公司了。

讲到这里，没有耐心的读者可能料到本文又是”唱衰“。其实不然，所谓欲扬先抑者也。鄙人以为，谨慎的乐观，总好过盲目的乐观，更好过盲目的悲观。到了2019年末的此时，整个市场的各种角色都更理性。码”工“码”农“之间热传的文章是《2020年不要辞职》《蔡康永说钱》《35岁是个伪命题》等；中层经理人们都在往行业巨头里聚，哪怕是降薪降职屈尊；高层经理人在所谓的”优化“中低调拿钱走人后静悄悄的的居多，也算是避免了晚节不保。这跟过去几年，”工农“们跳槽涨薪跳来跳去、中层们单反有点资历就主动被初创公司”挖“、高层们非创办新公司不走的景象已大有不同。这是理性的回归：一年四季入职就想着跳槽的”工农“的核心竞争力的提升真的赶得上薪资的提升吗？在健全体制里做出一两个产品、带了十来人的中层们在失去了体制之后真的就懂管理吗？谁能保证坐拥资源的高层们就能够从无到有打造一家新公司？

在2019这样的大环境下，以创业潮流最前线的”无人驾驶“行业为例，关门大吉打的在美国有Drive.ai，在中国有Roadstar，如其名都是明星初创公司。再加上还有很多家在2019年没有融到资，经济观察员们不约而同地在年末都得出”无人驾驶是个伪命题“的结论。鄙人可能认可他们文中一些观点，但不认同这一结论。鄙人以为，”无人驾驶“是一门技术，本身就不是一个行业。所谓行业，是市场赋予的一项功能，例如我们熟知的汽车产业、交通运输业、物流行业、餐饮业、停车场行业，等等。2019年的理性市场，就是要开始将那些抑或不敢为自己打上行业标签的公司，抑或不知道为自己打上什么行业标签的公司给淘汰掉。直白一点讲，进入下一个十年，很快就不会有一家公司叫做”无人驾驶公司“。你可以是一家车厂、出租车公司、物流公司、送餐公司、停车场连锁公司，但你不可以是一家”无人驾驶公司“。无人驾驶的技术还有挑战，但其低配版本（分级）的普及速度，不会慢于当年智能手机的普及速度、互联网的普及速度、以及个人电脑的普及速度。也就是说，以兜售无人驾驶技术为核心商业价值的模式，很难再下一个十年取得成功。不管是作为API还是SDK，实在云端还是在终端，鄙人的预见是：最终无人驾驶技术不会是大量普通公司、普通开发者会经常需要的技术。但是，衣食住行这些事普罗大众每天都需要的。那么，无人驾驶技术会不会成为大量衣食住行行业的公司的常用技术呢？鄙人的预见是：无人驾驶技术会成为衣食住行行业的常用技术，但不会成为大量公司的常用技术。换句话讲，寡头将会在一下个十年诞生：无人驾驶车最终会走向千家万户，但消费级无人驾驶车厂最终只会有那么两三家（不会只有一家可能还是因为反垄断法规的制约）；出门打车来的是一辆无人驾驶的出租车最终将会司空见惯，但是最终只有一两家这样的平台（车队、出租车公司等，你叫什么都可以）；企业级货运最终将会是无人卡车车队，并且只有那么一两家；消费级货运市场市场还会细分，比如无人驾驶搬家最终将会常见，但行业里可能就那么一两家。最终不是每一家细分行业的公司都在使用无人驾驶技术：也许最终使用的成了寡头独领市场，没有使用的逐渐消亡。但是，这将有一个过程，时间可能远不止十年。在这个过程中，各个公司都不想死，都会在尝试，于是就有很多无人驾驶技术的需求。所以，在这个发展过程中，以兜售无人驾驶技术本身的公司依然会存在。担当最终市场稳定之后，他们讲没有生存空间。总而言之，虽然鄙人也不敢说”无人驾驶“技术就一定是行业革命性的技术，但是不同意”无人驾驶是个伪命题“的说法。我倒是同意，最终降不存在无人驾驶技术公司，而是隐形存在于各个行业公司里面。

换一个视角，如果同意鄙人的观点，在险象环生的2019年末，无人驾驶公司要想活下来，就应该勇于给自己打上行业标签。即便强如谷歌（或Alphabet），以技术为标签的子公司的业务仍然是不好：谷歌云，如果是一家独立公司，到底是哪一个行业的公司？云计算可以说一个行业，本质上是计算资源和数据存储行业。可是谷歌云，呈现出来的一个个技术，而且是非常细分的技术，并不是细分的行业。深度学习本身是一门技术，不是一个产业。但是在发展的过程中，深度学习这门技术可能是可兜售的，因为有培训、教育的需求。但最终，兜售深度学习技术是不会成为稳态的行业的。相同的观点，适用于人工智能技术、无人驾驶技术、5G技术，以及过去已经被验证过的互联网技术。当今千千万万的IT公司都可以说是互联网公司，但是在我看来，谷歌的标签是互联网广告公司，百度的标签也是互联网广告公司，脸书的标签是互联网社交公司，腾讯的标签也是互联网社交公司（外加互联网游戏公司），阿里巴巴的标签也是互联网商城（外加计算资源商城）。巨头大不了也就本子上两三个标签，所以所谓初创”多面手“是”自寻短见“。

勇于给自己打上行业标签。这既是一种承诺，也是一种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