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讽的矛头也可能指向整个生存,就此而言,它也坚持本质和现象之间的对立、内在和外在之间的对立。作为绝对的否定性,它似乎与怀疑无别。但是,我们首先不得忘记,怀疑是一种概念的规定,而反讽是主观性的自为的存在;其次,反讽本质上是实践性的,它如果是理论性的,那也是为了再次成为实践性的,换言之,反讽所关心的不是事物,而是自己。如果反讽发现了在现象背后藏着的东西和居于现象之中的东西大不一样,那么对于反讽最关键的是主体感到逍遥自在、现象不得对主体有任何实在性。因此,反讽和怀疑可谓是南辕北辙。在怀疑之中,主体坚持不懈地想进入对象,他的厄运是对象总是逃避他。在反讽之中,主体坚持不懈地想走出对象,他也能达到这个目标,因为他无时无刻不意识到对象是毫无实在性的。在怀疑之中,主体目睹一场掠夺战争,所有现象都被摧毁,因为本质必定藏在一层层现象的背后。在反讽之中,主体一步步地往后退,否认任何现象具有实在性,以便拯救它自己,也就是说,以便超脱万物,保持自己的独立。
最后,反讽意识到生存是毫无实在性的,从而提出了和虔敬的心灵同样的命题,由于这个缘故,反讽似乎是一种虔诚。在虔诚之中,可谓是低级的现实,也就是说尘世,也的确丧失了其有效性,可这之所以能发生,是因为神的境界在同一瞬间获得了绝对的实在性。虔诚的神志也讲凡事都是虚空 ,但这无非是说,这种否定将驱除所有搅扰人心的东西,永恒实在的东西将显现出来。此外,当虔诚的神志认为凡事皆虚空之时,它并不是对自身另眼相看,不去摒弃它,恰恰相反,它也驱除自身,以便神圣的东西不被自身抵挡回去,而是径直灌注到由虔诚所打开的神志中去。实际上,在深刻彻底的修身读物中我们也看到,虔敬的神志恰恰把自身的人格看做万物中最可恶的东西。与此相反,在反讽之中,万物被看做虚空,但主观性是自由的。万物越是虚空,主观性也就越是轻盈、越是无所牵挂、越是轻快矫健。当万物皆成虚空之时,反讽的主体却不感到自己是虚空,其实他拯救了自己的虚空。对于反讽来说,万物皆为无,但是“无”可被这样看,也可被那样看。思辨的无是时时刻刻逃避具体化的东西,因为它自己是具体物的冲动,是具体物的创造冲动;神秘的无是对于表象来说的无,虽是无,却又有丰富的内容,就像黑夜的缄默对于有耳可听的人来说 是高声的呼唤;最后,反讽的无是死寂,反讽在这种死寂之中徘徊,像个幽灵,开着玩笑。”
07-26
5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