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掌之歌——上线运营（5）

全国部署

早上刚上班，贺立强就一路带风地走到CDN部门这边来，叫唤上了：“陈总，有空没，来会议室一趟，问个事。” 陈速不敢怠慢，立即起身跟着贺立强进了大会议室。进去一看，运维部门直播支持组的同事都到齐了，贺立强现在也是手下有五、六号人的小头目了。测试组那边的詹季明和马文波也在座。

“好啦，人都到了，我先说下怎么回事啊，” 贺立强走到白板前拿起了碳素笔，“我们接下来要给全国各地的运营商上直播系统。有广东、山东、河北、青海、黑龙江等这么多地方吧。洪总跟我说这些地方都要上直播，运营商等着签合同。但我说这指定不行，要么给我人，要么给我时间。咱们兄弟几个把直播这套整明白是花了不少功夫的，临时加派人手也不一定应付得过来。

“所以我给洪总出一主意，就是先把工作量最大、最重要的客户排前头。这样看下来，最大的就是广东电信了。预计要部署三百台左右服务器，现在商务那边已经在跟Dell谈采购了。服务器会先运到公司来，都是裸机，我们要给每台机器装上操作系统，并且把陈总那套直播程序都拷进去，这是第一，都明白了吧？”

“我去，强哥，这得加多少班啊？” 说这话的是一位小伙儿，戴着近视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他叫张阳。

“阳哥你这阵辛苦点儿，完事了我带你大保健去成不？” 贺立强嘴里这么说着，眼神却跟刀子似的剜着张阳。

“没事儿，我一点不辛苦，都听强哥的。” 张阳眼瞅着就蔫了下去，陈速捂着嘴直想乐。

“第二，” 贺立强继续边画边说，“服务器装完以后要赶紧叫商务预约物流，我们要赶在两周内将这批机器送到广东。” 会场里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贺立强回头一看，却没人敢表示反对

“第三，” 贺立强这回是正对着大家说话，“除了张阳留在公司维护线上业务，其余所有人都跟我去广州出差。大家做好吃住都在机房里的准备，不完事谁也不许请假出来，有问题吗？”

会场里沉默了一会儿，除了张阳捂着嘴在偷乐，其他人发出了各种惨嚎。贺立强等大家安静下来，看着陈速问：“陈总，你这边看看有什么问题没？”

“没有，强哥安排的十分妥当。” 陈速笑着回了一句。

“那行。” 贺立强松了口气，又看了看詹季明，后者正张着嘴要说话，贺立强抢着说：“行了，老詹闭上你的鸟嘴。” 詹季明还是那副有话不敢说的样子。

贺立强又叮嘱着张阳，“阳哥，你在线上遇到问题就赶紧找陈总帮忙解决。一定要先把服务给恢复了，问题过后再来找。别把客户晾在那儿查半天问题，这可是要死人的啊。”

“放心吧，强哥，” 张阳说着看向了陈速，“陈总就是我的偶像，陈总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陈速一听这话哭笑不得，这不伦不类的都是啥玩意儿。还真是物以类聚来着，看来这几位运维兄弟都让贺立强给带跑了。

“好了，陈总和测试的兄弟们请先回吧，” 贺立强坐了下来，“马上运营和商务那边的老总就要过来削咱们了。” 说着，贺立强转向他的那帮手下，说：“待会儿你们就知道我刚才对你们是多客气了，那几位老总不扒你们几层皮是不会走的，哈哈！”

接下来一整天，就听见大会议室里贺立强慷慨激昂的说话声，会议室里一拨拨人进人出，贺立强顽强地挺了下来。陈速心想，强哥真是彪悍，换了别人真盯不住。这站那儿得嚎上一整天那，而且还不是一个人说话就行了，还得跟商务要资源，跟运营要时间，最后老板的期限还不能耽误。

下午临近下班时，陈速下楼放风，居然看见贺立强和张阳站那儿抽上了。陈速一走过来，张阳立马掏出一包芙蓉王，打出一根递过来，手上把火也打好送到陈速鼻子底下了。陈速用力吸一口，点着了烟，拍着张阳肩膀说：“小伙子行啊，抽的比你强哥还好啊。”

“那可不，” 贺立强尽管满脸倦容，倒是抢先笑说，“现在的小孩儿可都挑着呢。”

“别呀，强哥，” 张阳一脸委屈的表情，“我就是抽着玩玩儿，要像你这样一天两包我早破产了不是。”

“强哥今天可以呀，” 陈速这是由衷地赞叹，“愣是杵那儿顶了一天，各位老总都得给你面子吧。”

“哪儿的话，” 贺立强黑亮的脸上似乎在闪着光，“业务发展得快，我也是没有预料到。早知道我肯定跟洪总再多要几个人。这下好，运营的那帮大哥们想抢业绩，商务又要控制预算，合着公司利润就是压榨我们运维的劳动力来的。”

这番话听着是抱怨，陈速却能感觉到贺立强内心的得意。贺立强不是那种甘愿寂寞的人，在他看来，运维的工作一旦闲着，那就意味着价值不大了。这时，他转过来看着陈速，说：“其实，这也是陈总给力啊。”

“哈，别，强哥又来了。” 陈速知道贺立强又想说啥了。

“真的，” 贺立强眨着眼睛，这回是向着张阳说，“阳哥你知道直播传输系统这套东西不？那些个CLM、CLS程序啥的，全是陈总一个人开发的。而且最关键的还是稳定，上线就没出过错。你知道我以前在那点播那儿多苦逼不？不说了，说多了都是血和泪呀。”

“知道，知道，” 张阳点头如捣蒜，“所以我就一直说陈总是我偶像嘛。”

“强哥你太逗了，” 陈速吐出口烟圈说，“那预祝你广州之行一切顺利啊。”

贺立强带着直播支持组，在广州的电信机房里足足待了两周才回北京。陈速再看见他们时，个个都胖了一圈，因为他们要熬夜调试机器并上架，没啥运动量不说，深夜忙完还得来一顿香鲜麻辣的。回公司了这会儿就嚷着要让贺立强给办健身卡去，陈速心想老贺这回不放点血是不行了，但他也肯定乐意。.

老板的意图

老贺到公司屁股还没坐热，林象南就过来招呼大家了，点着名的叫着去洪总办公室开会。陈速心里头真是稀罕了，多大的事要召集这么多人去说。进了洪武青的办公室， 陈速一看，十几号人在里面了。杨冲、梁江峰、钟展鹏也在其中。

直到贺立强最后一个进来，洪武青才开口问着：“这趟去广州辛苦你了啊，立强。”

“没事，” 贺立强点头一挥手，看看没座位了，干脆就站在了门边上，“都是兄弟们给力，哈哈！”

“你们填倒休单先休息两天吧，” 洪武青关切地说着，“养好精神再接再厉。今年大家可都得憋着股劲儿干了，老板对这个项目还是相当重视的。”

说着，洪武青却沉思起来，好像是在斟酌怎么表达。过了一会儿，他说：“昨天老板拉着广告、运营、商务的几个老总一起，加上我，开了一整天的会。就说了一件事：直播业务接下来怎么弄？”

大家都没有作声，虽说这是公司战略层面的事，但在座的众人心知这和自己的利益还是息息相关的。洪武青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大家有些吃惊，他说：“老板决定自建直播平台，并且全面收费。” 这件事在陈速年后回来跟洪武青交流的时候，听他提到过，所以有些心理准备。

不过，这话一出来，大家免不了交头接耳一阵。洪武青也没有打断，让大家先消化一下这个消息。这时杨冲先开口了：“洪总，老板这个想法是挺好，但咱们事先做过市场调研了吗？” 这是陈速头一回能够仔细地看着杨冲说话，他打算好好观察一下。

“找业内咨询公司做过调查，” 洪武青说话有些迟疑，“但那只是一个辅助作用。如果老板真的看好这件事，那么调查结果是怎样的，其实并不重要。”

陈速细细地琢磨着洪武青这番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以至于他差点忽略了杨冲接下来的问题。杨冲又问：“既然打算做收费直播，那么服务器硬件成本、流量费用、用户推广，这些全都是公司先期投入吗？”

“不一定，” 洪武青应该是对这疑问早有准备，“我们目前已经和这么多宽带运营商有合作了，接下来可以借助运营商的资源来做这件事。例如我们可以降低系统集成的项目报价，但参与运营商的增值业务分成，这就是一个思路。”

“但那还是给运营商做嫁衣裳吧，” 杨冲的反应很快，“我们并没有多大的话语权在里面吧？如果说运营商不想玩了，或者有一天一脚把咱们踢开，我们一点脾气也没有啊。”

这会儿会议成了杨冲与洪武青的对话，而杨冲提出的问题，陈速却是一直没有想过的。这对陈速来说也算是开了眼界了，原来在技术之外还有这么多的套路。这个世界真的不是自己所了解的那样，只是一块小小的天空啊，陈速想着有机会还得找郑秋阳再聊聊。

“你说的很对，” 洪武青此时也很有耐心，“所以我们的最终目标，还是完全自建的平台。但在那之前，我觉得在技术上来说，也不敢让老板贸然就大笔投入。就像杨冲你说的，运营商有可能会耍流氓。但跟他们合作的好处是，我们可以借助他们的力量先把雷给趟了，对吧？”

这么一说，杨冲倒是不断点起了头。洪武青看着大家，又继续说：“我们目前给沈阳电信、广东电信这些客户做的都是纯技术性产品，运营上没我们啥事。但接下来，我们可能要花很大的力气，去做运营相关的技术工作了。”

“杨冲，你这边接下来的任务会比较重，” 洪武青说着看向了他，“因为你一直负责公司后台管理的那些服务，现在点播已经有一套运营系统了，对吧？” 杨冲闻言点了点头，但没有说话。

“但直播业务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洪武青解释着，“从节目管理、内容编排，到广告系统等等，要做的事儿还真不少。所以我的想法是，你这边要尽快组织人手，和运营部门那边的人员对接，理清他们的需求。然后把需求先落实到设计上，再说开发的事。我们逐步推进这件事，你看怎样？”

“我这边是没问题，” 杨冲笑着说，“但关键还是人手啊，现在人都扑到各个To B的项目里。这个直播说白了，老板就是想进军To C的市场，我们更需要粮食和弹药啊，哈哈！”

“这个肯定会有投入的，” 洪武青踌躇了一会儿，又说，“老板最近在谈一笔融资，如果谈妥了，你的粮食弹药就不愁了。但你不能等，你现在就得想办法把这事儿弄起来。”

“还融资呢？不说今年就要上市了吗？” 杨冲挤眉弄眼地问着。这个问题立即把大家的兴致都调动起来了，个个伸长脖子望着洪武青。

“还是把你自己的活干好吧，” 洪武青显然不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笑说，“老板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在座的各位心里想必都明白，老板能给我们带来的多大的利益，这全看诸位自己能创造多大的价值了，对吧？”

这虽说是一句陈词滥调，但陈速却在心里咂摸了好几个来回。洪武青最后说：“今天开这个大会，主要是希望大家明白，我们接下来要做的是什么事情。至于这事涉及的各个事务，例如直播CDN、运营管理、终端、运维等。我从昨天想到现在，也没有完整的思路。所以，后续我会找相关的人员单独交流，一步一步向着目标前进吧。”

到此散会，陈速脑子里也满是问号。如果要达到全面自建直播平台的目标，那他这边还有多少工作要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