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划（16）

    29、

    下午张雨来公司找我的时候，我正在看夏涛他们做的会员积分系统，见到她，我先是把早上肖扬来的消息告诉她，原本以为她会有些惊喜，没想到她只是淡定的笑 笑：“估计是郭俊宁告诉他的，他和郭俊宁的关系很不一般，据说千寻公司也有郭俊宁的股份，而郭俊宁和那个演艺界的大腕儿是八拜之交的好友。”

    “这也忒复杂了点儿，郭俊宁不是把这个Case转给张德民了吗？”

    “也不好说，他们风投与风投之间虽然表面上都是朋友，也经常共享一些有发展潜力的Case，但是私下里都有自己的主意，到嘴的肥肉谁都不一定会让出去的。我想郭俊宁虽然把这个东西转给了张德民，但是心里还是不很情愿，于是就找离咱们最近的千寻来挖这个单子。”

    “那你是怎么想的？”我不太了解风投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恐怕一旦到时候千寻横插一刀，不好跟张德民交代。

    “我个人认为还是不要找千寻，因为千寻目前为止做的都是个人网站的小项目，投资额也不是很大，虽然他们在互联网投资方面有丰富的经验，但是毕竟没有做过类似咱们这样的大项目……”

    “你是害怕他们中途撤资？”我打断她。

    “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张雨点点头“前段时间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有一个个人站长，做了一个交友社区，开始的时候做的很不错，于是千寻就给了100万 人民币的小额投资，结果到了后来千寻忽然以项目发展与融资合同不符为借口，撤回了所有的投资。后来据我了解，这个站长当时在合作的时候没有签订他的另外一 个网站，结果另外一个网站又被别人给抢先投资，千寻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就直接撤资。”

    我一摆手：“我原来以为风投就那么回事，没想到里面的事情这么复杂。”

    张雨笑笑：“还有更肮脏的交易呢，风投商之间有时候为了抢一个好项目，什么办法都能想的出来，就咱们目前的状况，我估计你快要成为风投商追逐的对象了，你 得小心。再说了，现在北京大部分风投商都已经知道了咱们的Case，因为你的细化市场的想法确实足够吸引人，所以已经有好几家风投在盯着咱们。”

    “那张德民那边怎么办？”

    “我个人感觉是，你还是多考虑一下张德民那边，因为这个人我非常了解，而且就他那天和你聊天的状况看，他对咱们的项目还是非常感兴趣的。所以，撤资的几率很小，其他的风投商我就不好说了。”

    我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你怎么对风投了解这么多？”

    “还不是因为我这边这个项目搞的！”张雨无奈的摇摇头。

    我忽然想到中午她打电话说起风投的事情，就问：“中午你打电话给我说出乱子了，怎么回事儿？”

    张雨苦笑着摇摇头：“早上我在张德民那边，和他说游所发现的投资问题，没想到他居然告诉我给你的投资可能会由他和郭俊宁联合投资，我这心里就没底了，所以就给你打了电话。”

    “联合投资？那这么说股东就不止张德民一个了？”

    “嗯，也有可能会被郭俊宁插一脚。”张雨看着我。

    “那咱们还有什么自我可言？这不是被VC更瓜分了吗？这也太万恶了吧！我就发现咱们的智商就是比不过那些万恶的资本家们！”

    她叹了一口气，说：“你先别急着发牢骚，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现在咱正是缺钱的时候，人家说怎样就怎样呗。咱们只要控制住股权就行了。”我有些无奈的说。

    她想了想：“要不然，咱们干脆找找其他的风投吧，不过我担心找其他人也是一个样子。”

    “别了，就这样吧，反正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再找别人要是一样的话，我就没信心再找什么风投了。”

    张雨嗯了一声，说：“对了，刚才我听你在给夏涛说积分的事情，你是怎么打算的?你不会是想也在网站搞个积分制，然后送一些没用处的礼物吧！”

    我一摆手：“那都是其他旅游网站吃剩下的东西了，要是这么做就太俗了。而且你不觉得送礼物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能引起用户的兴趣？我要做的是让积分转换成为用户黏度。”

    其实这个想法是我一直都有的。之前在打算录入员的时候我就想过，如果仅仅依靠我们给用户提供的数据，用户只能停留在阅读的阶段，根本就不能让他们参与到网 站当中。我的打算是让用户自己以添加网站内容、推广网站等方式赚取积分，而积分并不一定非要换取实物的礼品，如果能够让积分更有效的利用，这样才能体现出 积分的价值。

    我把我的想法跟张雨一提，她马上来了兴趣：“那怎么才能体现出积分的价值呢？”

    “假如说，现在你就是用户。你刚刚注册进来的时候是没有积分的，所以有很多资料你很难看到，比如说某一件旅游纪念品的最低价格，或者说是某一条最低价格的 旅游线路之类，总是就是一些对你来说非常有用的资料。这时候你就得想办法获取积分了，除了可以购买积分之外，你还可以添加你所了解的一些旅游景点的信息， 周边服务的信息之类。这样你不但获取了积分，而且给网站也做了一定的贡献。当然了，咱们也可以联系很多的旅行社之类，用积分换取折扣等方面的优惠，这个办 法就有很多了。”

    她点点头：“那你觉得现在用户最需要什么信息呢？”

    我一乐：“难为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咱们网站提供的景点资料重要吗？当然不重要！这些资料随便在百度搜索一下，就什么都有了。真正想要去旅游的人，更 多的在乎的是景点周边的旅店哪些便宜，价格是多少，旅游纪念品的价格哪个最低，会不会被一些黑心的商家欺骗。咱们的积分，其实就是买一本旅行目的地的旅游 手册，咱们甚至可以把这些东西整理成一个完整的资料，提供给用户下载。这样子积分不就利用起来了？”

    “这样不错，资源分享，咱们只是提供一个平台，而内容都是用户提供的，还能减少不少我们的工作量。”

    “嗯，”我笑了笑“还有其他的很多办法都能让积分合理利用的，只要咱们提供的信息能让用户喜欢，还愁积分没有利用的地方？”

    她若有所思的点头，忽然说：“那这个积分体系是不是可以用在我的SNS上？”

    “当然可以，分享关系就可以用积分来操作的！而且积分这个模式，可以用在很多服务性的网站上，这玩意儿只要利用好了，就不愁用户和网站之间有隔阂，网站的用户黏度自然也就起来了。”

    我和张雨还在聊，苏小蕊走了进来：“吴哥，来了几个应聘录入员的，您要不要看一下？”

    我摇摇头：“你去和马文婷安排一下吧，题目就是昨天我问你的题目，一会把你认为可以的东西交上来给我看，然后我再和他们聊聊。”

    苏小蕊听完出去，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她又进来：“吴哥，来了五个，只有一个能看的，其他的连说话都不通顺，怎么办？”

    “东西呢？”

    “在这里。”说着给我几张打印出来的稿件。

    不看则已，一看我笑的差点连中午饭都喷出来，真的是天才从不缺，今年特别多！其中有一个北京的哥们这样写：“我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北京土著，从小生活在门头 沟的山水中，我们那里的山非常的美，非常的好看，山上到处都是土，土上面长了很多很多的小草，小草的上面是树，这些树都好高啊！北京有很多牛逼的风景，就 像故宫，天安门等，我从小就因为天安门感觉到自己特牛逼，因为我天天可以看到这个印在钢镚儿上的地方。我有一铁磁跟我说，北京的山水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 北京有很多旅行社，多的让人数不清，具体都有什么旅游线路我不知道，估计北京城所有的地方他们那里都有吧！……”接下来的就更没办法看了，我拿着稿子给张 雨：“你知道最牛逼的是什么吗？”张雨摇摇头，我点指那份资料：“这哥们是最牛逼的了，他也算成功解决了地球的重力问题，树都长在草上面了！丫说的是人话 吗？”

    张雨笑的喘不过气，我转身问：“丫哪个学校的？太牛了！”

    苏小蕊摇摇头：“我没问，直接打发走了，我想你不会想见他，就让他回去等通知。”

    我略有些遗憾的说：“可惜啊，失去了看到一个天才的机会！”

    “要不我给你找回来？”苏小蕊认真的问。

    “别！”张雨赶紧说，“他一来，咱没办法工作了！”

    临近下班时，陈君汝给我打来一个电话，先是很高兴的说自己和风投那边已经谈的很不错了，估计很快就可以拿到钱，接着我神秘的跟我说：“你一会到我办公室来一下，今天晚上有个小节目，咱们一起参加一下。”

    “什么节目？”我好奇的问。

    “你来了就知道啦！”

    下班后我直奔建外SOHO，到陈君汝公司后，公司又只剩下他一个人，我一乐：“陈大老板最近怎么总是孤身一人啊？那位漂亮秘书怎么不见踪迹了？”

    他一乐：“吴老弟要是喜欢的话，干脆给你当秘书去！反正我公司不缺美女。”我赶紧摇头：“这我可消受不起，再说了，我这边事业才起步，每天一个大美女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岂不是扰乱朝政？”

    陈君汝一仰头：“吴老弟这你就不懂了，所谓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一定会有一群支持他的女人，所以，扰乱朝政又从何说起？”

    我摆摆手：“陈兄错了，后梁太祖朱晃建立后梁王朝。为人阴险狡诈，生性残暴，滥行屠戮，尤其喜好女色。在位期间，更是淫乱如禽兽，就连儿媳妇也不放过，经 常要她们进宫服侍他；有一次答应服侍他的养子妃立其养子为帝，引起次子不满，最终为次子所杀。这不是扰乱朝纲是什么呢？”

    “我又没有要你做禽兽，干嘛那么紧张？”他一乐。

    “好了，不和你贫了，说吧，今晚叫我来有什么事情？”

    他打开抽屉，拿出一份资料给我看，封面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关于北京市目前潜力项目的报告》下面写着绝密二字。“吴老弟看看这个，这是我今天下午才得到的东西，现在北京市大的风投商里只有几家有这东西。”

    “你怎么弄到的？”我有些诧异。

    “这你就别管了，我通过一些特殊渠道得到的这份资料，你先看看吧。”他笑着看我。

    翻开一看，除了一些市场分析的废话外，最后有一张目录倒是很吸引人，仔细一看，我的“游所发现”和陈君汝的“窈窕女”都赫然在列。

    “这里面还有我的事儿啊！”我有些高兴，毕竟自己的Case能在这样的一份名单里，确实不得不让人兴奋。

    “嗯，你的项目现在炙手可热势绝伦啊！”他摇头晃脑的说。

    “你叫我过来就为了这个事情？”就陈君汝的性格，绝对不会就给我看这么一份资料这么简单。

    “据我所知，今天晚上北京市的几个大VC头目会在凯宾斯基有一个项目通气会，我已经排我的眼线进去了，”说着，他打开投影仪“为了这个我找了好久才搞到一套转播设备，信号通过专线直接传过来。”

    我一惊，这小子在北京混的时间比我长我知道，而且在家乡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但是实在没有想到他寻找商业情报的本事如此之大，而且，能混进那样的会场做直播，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陈哥，你赶上中情局的特工了！不过你这样做，算不算窃取商业机密啊？”

    陈君汝撇嘴：“对方不是咱们的竞争对手，而且，今晚的会议内容最晚明天就会出现在他们的官方网站上，咱们只不过是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而已，怕什么？放心吧老弟，违法的事情我不会做的！”

    我犹豫的点点头，看了一眼银幕，会议好像还没有开始，进去的人已经把设备安装好了，从视角分析，摄像头应该是在墙角的某个位置，而且清晰度非常的高，我问他：“这个摄像机的位置好像不是偷拍啊！”

    他晃晃脑袋：“我从来也没说咱们需要偷拍啊！这些东西都是他们自己安排的摄像机，是为了留会议内容做备份用的！”说完，拍拍我肩膀：“老弟，你要不是电影看多了，就是太紧张了，他们还没开始，咱们先从楼下叫点吃的东西上来，然后看看这些风投商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话音未落，有几个人已经说说笑笑的进入了会议室。那里有郭俊宁，张德民，孟胖子，还有几个人我不认识，但估计也是在VC行业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陈君汝吐吐舌头：“看来得先看戏，一会再去吃饭了。”

    画面上几个人很快落座，张德民首先说话：“平时老哥儿几个都太忙了，咱今晚上尽快把这个会开完，然后好好的聚聚。”

    剩下几个人点头称是，张德民继续说：“这段时间留在北京的可能就我和老郭老孟了，其余几位都不在北京，也不知道其他几位有什么好的项目，我就先说吧，我和 老郭前几天一起看了一个项目，因为这个项目确实不错，所以我就从老郭的手里抢过来了，是中关村的几个小伙子一起合作的一个旅游垂直搜索引擎的项目，我和老 郭都很看好这个，而且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吴颖人也不错，他提出的价格是两百万，我和老郭商量了一下，打算联合投资，总额我考虑是在两百五十万左右。吴颖给我 们提出的回报大概是在20%左右的股权。”

    陈君汝在一旁拍了我一下：“你小子行啊，什么路子？你提两百万，人家给你两百五十万？”我也觉得诧异，一摊手“我也不知道，但是多出五十万并不是什么好事。”

    画面上张德民说：“我个人的想法是，不打算给出来创业的年轻人太多的压力，20%的股权不变，投资在原来基础上增加五十万，因为我请我公司的财务团队做过 预算，他们这个旅游搜索引擎如果能达到赢利，两百万是非常紧的，而且有些推广就没办法做。所以我自作主张，加五十万进去，这个里面老郭给我提供30%，也 就是七十五万。不过这个事情我还没有和吴颖商量，不太知道他的想法，我打算最近几天再约见他一下。”

    陈君汝看了我一眼：“哥们，怎么变联合投资了？”我摇摇头：“这事儿我早上就知道了，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我只是没想到张德民对于我这个Case这么上心，甚至派了财务团队做出预算，看来我明天回公司也得做个详细的预算了。

    只见郭俊宁说：“德民老哥的想法，我当然是举双手赞成了，不过也感谢老哥给我另外一个项目啊！那个窈窕女的方案确实也很有卖点。”我一听，转头对陈君汝说：“你也不错啊，没想到居然是郭俊宁给你投资！”

    他一脸的迷惑：“和我接触的公司不是郭俊宁他们公司啊！”刚说完，屏幕上郭俊宁又说：“我这几天已经安排了一个子公司和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做沟通，据说这个 项目的负责人和你们那个吴颖还是同乡呢！不过他好像比吴颖的意识差一点，小时候就知道埋头苦读圣贤书了，而吴颖这小子从三年级就批发了一堆贺年卡在学校门 口卖，很有商业头脑呢！”

    “我靠，丫不会是情报局的吧！连我三年级的事情都知道！”我大吃一惊。

    陈君汝摇摇头：“这些搞风投的本事确实大，只要认定一个项目，连祖宗八辈都要翻一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