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人，不可耻

作者：摇铃铛
出处：摇铃铛微信公号
❤
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
最害怕的就是独自一人站在教室外的走廊
全世界仿佛都在窃窃私语地嘲弄
"那个人，她好像条狗啊"
不被任何一个圈子接纳
不代表你就有错
但那种忐忑的不安全感
其实是心理不够强大的表现
当时的我不懂
"人，生来孤独"

——晚上好，我是铃铛。
❤
学生时代的某几年里，我一度没什么朋友。这种情况让我极度恐慌。

一堆女孩聚在一起讨论一个问题，我都会兴致勃勃的凑上去：你们在说什么呀？有几次话题都尴尬地戛然而止，我也浑然不觉。

同学呼朋结伴一起玩，我举手报名"我也去我也去"。重复了两三次都没人接我的话，大家都好像没听见似的，我像个透明人，傻傻的杵在那里。
❤
但就算屡次碰钉子，下次我也还是会用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十次里能有两到三次怜悯的回应，也好过下课时我一个人站在走廊，孤独得像个傻瓜。

那感觉就像伫立在空无一人的荒野，孤立无援。

为了大家能喜欢我，我心甘情愿扮演了一个活宝的角色。只要能逗人笑，我愿意献上最用心却拙劣的喜剧表演。

我搜肠刮肚的说笑话给别人听，模仿丑角不惜自毁形象。所有人都被我逗得前仰后合，我也从笑声里得到满足，仿佛自己已经被大家喜欢了似的。

但我忽略了一件事：孩子都喜欢小丑，不过是喜欢小丑能给自己带来欢笑，而不是真的喜欢这个人。
❤
初中班上，曾经有个长得挺好看的姑娘，被全班女生孤立。

至今我都不太清楚她被孤立的原因是什么。也许是性格太孤傲，又或者是单纯地被人看不顺眼，又可能是真的为人太讨厌。总之她走到哪里，都是孑然一人。

当时曾经有几次她主动找我说话。但我总是躲着她——当时我自己也境遇不佳。我害怕因为和她走得太近，导致我也被大家孤立。

我想许多人都有这样的经历吧：因为从众心理，莫名其妙就成了排挤别人的帮凶。就算不去加把火，也不敢站在大多数人的对立面。

年少时的恐慌总来得凶猛，情绪也容易被放大。
❤
但让我不解的是，面对四面楚歌，她似乎从未受影响，灿烂的笑容也一如往常。我一度怀疑她是装模作样。世界上怎么会有人真能忍受孤独？

长期以来，她的朋友都寥寥无几。记得初三那年的某节体育课，我刚好和他并排走回教室。眼看就要毕业了，这次我没拒绝她的搭讪。

那天聊着聊着，我终于忍不住问她：班上很多女同学不理你，你不在意吗？

她微笑了一下，没正面回答。而是反问我：因为总是一个人，你觉得我很可怜吗？

当时我没懂，觉得她真是个怪人啊。
❤
直到后来，我看了余华的小说《在细雨中呼喊》。里面描述了这样一个情节：

主人公孙光林在中学时几乎没有朋友。

那时候的孙光林"异常害怕孤单，不愿意课间休息时一个人独自站在角落里"。于是，他胆怯地走向众星捧月的小流氓苏杭，想成为他的朋友。而出乎意料的是，苏杭也默认接纳了他。

为了能融入苏杭的圈子，他和苏杭以及他的拥趸们无法无天。他们调戏女同学，侮辱老人，抽烟，甚至看色情图片。

当苏杭当着全班的面，捉弄了孙光林最钦佩的音乐老师，把他的歌谱丢出窗外。孙光林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悲凉。他和苏杭决裂了。

书中描述他的心理活动："事实上我和苏杭的决裂，只是我一个人的内心体验。我在他眼中从来是可有可无的，当我不再走到操场中央，不再像别的同学那样围绕着他时，时刻意识到这一点的恰恰是我自己，苏杭似乎根本就没觉察到整日簇拥着他的同学里，已经少了一个我。"

"他依然是那样的兴高采烈，而我则隐入到独自一人的孤单里。但我惊讶地发现往昔我站在苏杭身旁时，所体会到的心情竟和后来的孤单十分一致。于是我知道了自己只是为了故作镇静和虚张声势，才走到苏杭身旁的。"
❤
我恍然大悟。其实年少时害怕独自一人的我、还有那些怕被排挤所以组团孤立别人的同学，都与一直想融入苏杭圈子的孙光林无异。我们太在意外人眼光，太害怕自己不受欢迎。把独处视为洪水猛兽，甚至不惜牺牲自我迎合别人，只想获得一份哪怕是施舍来的友情。

别人根本没把你放在心里。只有你一直上蹿下跳，为了他偶尔的一次善意而欣喜若狂。

却没想过，无效的友谊其实等于0。
❤
听过一句话：低质量的社交，不如高质量的独处。如果你的存在，对别人根本可有可无。这样的相处看似能给你安全感，但其实除了浪费时间消耗自己外，一无是处。

孙光林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个道理。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我不再装模作样地拥有很多朋友，而是回到了孤单之中，以真正的我开始了独自的生活。有时我也会因为寂寞而难以忍受空虚的折磨，但我宁愿以这样的方式来维护自己的自尊，也不愿以耻辱为代价去换取那种表面的朋友。"

任何人都一样。如果你和所谓的"朋友"互相没有真正的敞开心扉，根本不是同路人。那么你就算身处闹市，也不过是换个环境继续孤独罢了。
❤
好朋友对我说，她曾经试图用钱去换友谊。她每天买一堆零食分给同学，享受对方的恭维和笑脸，甚至情愿自己饿肚子。她沉溺在受欢迎的假象中，直到发现自己没钱以后，身边变得门可罗雀。

那天她才知道，钱买不到友情，卑微更不行。

张楚说，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但如果你的孤独不是用来与所有人对抗，而是一种内心的充实和宁静。你不需要任何人来彰显自己的价值，也不需要通过融入别人来获得快感。

这样的孤独，一点也不可耻，反而难能可贵。

孤独从来不会毁掉一个人。把自己的头奋力塞进一个不适合自己的圈子，佯装自己不孤独，这才会毁掉一个人。

愿孤独之人遇良友，渴不饮盗泉水，热不息恶木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