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与打牌

今年10月份的时候，我和几个同事去河北出差。因为接壤内蒙，那里也有大片的坝上草原，风力和光伏资源非常丰富，国家电网公司在那里建立了风光储输示范基地，我们这次是去投运一套新设备。
临去之前查看天气，发现当地刚刚因冷空气经过而降温，到了零下十几度，除了一个被大家亲切称为申老师的老同事去过那里，我和另外两个同事都嚷嚷：这辈子还没去过那么冷的地方呢。
申老师比我早工作三年，已经负责给新员工做技术培训了，所以大家跟着新员工一道喊他申老师，也没问他乐不乐意。这次出差他显然也是做了充分准备，一上车就拿出了两副扑克牌，“今天要坐一天车呢，正好四个人，咱们掼蛋啊”。我因为候车的时候冲泡面烫到了手，就说“我手疼，拿不住牌，不打。”其他人也劝他“申老师，高铁上打牌影响公司形象，您老人家先忍一忍。”
等到了北京站，看看时间还得等三个小时呢，于是大家就开始打牌，我也发现一拿起牌，竟不觉着手疼了，看来关公刮骨疗毒的时候要求下棋也是蛮有道理的。
坐上继续北上的绿皮车，好像一出了北京城，火车就开始钻隧道，据说这一路总共有一百多个隧道呢，手机上2G信号都没了，只能继续打牌。
一晃到了晚上，终于到站了，出了火车我就感到了冷，大家一边后悔忘记在车上加衣服，一边拉紧衣领，拖上行李，一路小跑冲上了出租车。
第二天早上起了床，我从宾馆的窗户向外看，发现外面下了好大雪，申老师在群里说他跟认识的司机确认了去县里的高速已经封路了。吃完早饭大家到申老师房间里一合计：“咱们继续打牌吧”，期间申老师还不吝表扬我“进步很快，昨天还弄不清打法呢，今天就能赢我了”，我嘴巴也很甜，“都是申老师教的好！”
吃过午饭，收到了好消息，司机来接我们了，虽然高速不通，可架不住司机师傅经验足，一路上走完县道走村道，走完村道走山道，顺利把我们送到了县里的宾馆。申老师看看表，“现在才过两点，咱们抓紧时间去一趟现场，设备已经到位了，顺利的话，说不定今天就能调通了，大家有没有信心？”我也不客气“不要给我们压力啊，调不通一定是你申老师指导不到位。”于是大家带上电脑，工具，又让司机师傅把我们送到了风光储基地里。
进入现场，发现有上百亩的地面上铺满了太阳能电池板，整整齐齐面向太阳，甚为壮观，不过我们都不想拍照，太冻手了。我们的设备装在了户外一间水泥房子里，房子里还有光伏并网逆变器，为了保证机器散热良好，这房子四面都能透风，大家呆了一会纷纷感慨，“妈呀，这屋里比屋外还凉快呢，外头好歹还有个太阳。”
话不多说，赶紧干活，我先给机器上电，然后打开电脑，连上网线，登录软件，开始调试，调着调着，我发现不对呀，机器没响应啊，怎么回事？在家调好的啊，运输过程运坏了？低温把CPU芯片冻坏了？都不像啊，我一边跺脚哈手一边琢磨，他们仨也跟着跺脚哈手替我着急。我故障原因还没想出来，就发现软软的网线变得像弹簧一样，一圈圈地扯不开，细细的杜邦线一折就断，圆珠笔划不出水，笔记本充不上电，带着手套的手指也不听使唤了，身子还一下一下地哆嗦。大家一看手机，天呐，都零下28度了。申老师急得围着设备团团转，忽然问我，“哎，这个开关是干嘛的？”我一看，我去，忘合开关了，这设备有两个开关，我只合了一个就开始调试了，哎，真是打牌打得脑子都晕了！我暗自埋怨自己。合上开关后接下来调试一切正常，大家赶紧收拾好工具，打电话叫车回府。
坐在车上，司机师傅把暖气开得足足得，我还是觉得身上冷，牙齿还打颤，说话都不利索了，但是大家情绪都很激动，“太冷了，把我脑子都冻木了，开关少合一个都没想起来，家里调试那么多次我也没忘记过啊。”，“老申，你真是的，都来过一趟了，还不提醒我们多穿衣服！”，“老申，赶紧给我们搞军大衣，要不明天我们就呆在宾馆了”，申老师自知理屈，也不争辩，“好了好了，晚上我请客，涮羊肉管够！哎对了，师傅你家有军大衣吗？给我们找几件哈，明天还约你的车。”
后面几天，我们每个人都从头武装到脚，背上电脑工具，带上跟宾馆老板借的小板凳，小太阳，电热水壶，还拎着几桶水，几盒泡面，几杯奶茶，早上奔赴现场，中午烧水煮面，下午茶也安排上了，虽然条件艰苦，但是大家一起工作，心情很是愉快。晚上申老师在房间里寂寞了，就在群里发红包：“找我掼蛋领红包”，我们仨呢，红包照领，人，不见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