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不冷》小个子的小说集]2012年2月10日

年前的一场大雪把世界变成单一的白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有点刺目。凌宇一深一浅的走在被雪覆盖的马路上，在回家的路上似乎还可以看见去时的八只脚印。而此刻，凌宇一个人，身旁有的只是沉闷的吱吱声。

凌宇的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只有过年才能回家和凌宇兄妹俩团聚。今年，凌宇的爸爸妈妈昨天才到家，可今天离大年三十还有两天。每年，凌宇一家人都有一个习惯，那就是一起去买年货和置办兄妹俩过年的新衣。

在父母打电话回来说上了火车那时起，十四岁的凌宇一有空就会到村口的那棵樟树下去玩，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原因。他又联想起小时有次元宵节次日天刚亮，爸妈就都不在床上。他也不会忘记自己是怎样找遍家中每一个角落的，至到凌宇的奶奶告诉他父母已经走了。他也不会忘记自己多次跑到村口，可早已看不到车开过的痕迹。而与他生活在同一片天空的小伙伴们，每天放学回有都有妈妈可以叫。这次在村口接父母，爸妈头上的很显眼的白发压得凌宇胸口闷闷地。他的心中太过纠结，对于这份飘飞在云端的亲情，他可以望见，正是眼睛给了他想去触及的愿望。潜意识里，他想证明父母有多爱他。

此刻，凌宇的心情像他的脚步声一样沉闷，虽然对于自己刚才的举动有点后悔，可是顽倔的他并没有觉得有愧疚。

从家里到镇里，一家人走在这冰天雪地里，没有一个人觉得冷。至到进了那家服装店后，每个人的心里也还都是暖的。凌宇看着墙上的那件绒毛领子尼绒大衣便对站在身边的凌妈妈说，妈，我想看一下这件。凌妈妈叫店员帮忙取下来，叫儿子凌宇试上，凌妈妈看着眼前的儿子像闪着光一样，心里也暖暖地。

于是便问，“老板这件多少钱。”

老板似在打量的眼神看了看仍然穿在凌宇身上的大衣说，“大妹子，看你孩子这么喜欢这衣服，便宜给你们，就三百吧。”

“三百啊！”凌妈妈犹豫了，像那时三百能办很多事，算一个大数。“老板您就行个好吧，再便宜点吧。”

凌宇敏感地察觉着，他脱掉大衣，忽然感觉非常冷，拿起还有点余温的旧外套赶紧穿好。

老板作无可奈何状的说，妹子，这个价已经是最低了，马上过年，都图个高兴。过年了为儿女花点钱也是应该的嘛。您看您儿子穿上那大衣多合适啊！

凌妈妈愧疚的转过脸，温声对凌宇说，“宇仔，妈妈今天没带那么多钱，你看挑别的行不？”

凌宇强忍住心中的不快说，“没事，我不买啦！”

可是一想到到老板刚才那句，为儿女花点钱也是应该的。凌宇胸口又闷的利害。他出了店门，店外的风吹的他直打哆嗦。“我先回去了。”凌宇的话难掩不快之意。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回家的路走去。凌妈妈在他身后如何的叫喊，他只会加快他的步子。

凌宇爸妈回来推开门时，凌宇仍坐在房间里看哆啦A梦，可见他的气并未消。妹妹在门外喊凌宇出去帮忙搬东西，凌宇出去看见在大包小包那么多东西，妹妹甚至还换上了新衣。凌宇打心里不舒服，但同时也有点小怪自己太倔。想到今年穿着破衣烂衫过年要被伙伴笑话，便有点怪自己当时掉头就走的冲动。可他更怪眼前这个人。当他注意到一封六十响的烟花摆在母亲身边时，便更气了。

“有钱买这些花哨的东西，就是没钱帮我买一件衣服。”凌宇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针扎进了凌妈妈心里，那个痛啊！她感觉当时眼前全黑了，她不明白自己的任劳任怨怎么换回的却是自己孩子的尖酸刻薄，她真的不明白。凌妈妈走进屋，把手中的东西放在地上走进房间。哭声不大，可此刻凌宇觉得那一声声近似啜泣的声音，让凌宇不知所措。他知道自己做错了，可就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因为他闷了一下午的心现在不闷了，像倒进了一瓶陈醋和钉上了千万颗钉。可是他努力伪装着，回到房间望着电视，可是只有他自己清楚，眼前的机器猫此刻只不是一个符号罢了，他一点也看不进去。凌宇的爸爸走进房间，尴尬地强笑着对凌妈妈说：“自己儿子的气也生啊？太小气了吧！”

“我没生他的气，我是气我自己苦命，一辈子为了什么啊！”凌妈妈酸着鼻子，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

凌宇的妹妹呆呆的看着这一切，忽然，她拿着一个撑的有点胀的包给凌宇说，“这是妈妈给你买的新衣。”

凌宇打开包，正是那件绒毛领子尼绒大衣，凌宇鼻子一酸，觉得眼前电视中的画面模糊了，一擦眼，发现是泪。

凌宇再也坐不住了，出了房门却不敢进爸爸妈妈的房间。凌宇的妹妹告诉凌宇，“烟花是妈妈要买的，为这个爸爸还和妈妈小吵了，妈妈说以前看你总是早早的吃完年夜饭，然后出门去看别人家放的焰火。”

凌宇是喜欢焰火，喜欢它美丽的瞬间，无数个瞬间构成了一个动人的夜。可是他又知道烟花易冷，繁华之后是满天的硝烟。他还记得今天去镇上的路上，还开玩笑的问今年自己家里能不能浪费一回。

凌宇像是被人狠狠甩了两耳光，他径直走近母亲的床边，双腿重重地跪在地上。凌宇的爸爸有点失措，“这是干吗，赶快起来。”凌宇的母亲也闻声坐了起来，用手擦了擦红红的眼睛。声音哑哑地说“小宇，你起来吧，妈没怪你。”凌宇的母亲把凌宇扶了起来，并帮凌宇擦眼角的泪。“妈是在哭自己苦命，没有什么能力让你们过上好日子。你爸也不争气，别人家孩子常年都有爸妈陪在身边，孩子冷了，知道！孩子热了，也知道！”

“妈，别说了，我以前不懂事，我错了。我不该惹你生气的。”

年夜，天空看不到星星，也看不见月亮，好像专门是为百家燃放的焰火准备的背景。天空早早地就传来烟花燃放的声音，黑夜被映成七彩动画。

“妈，我要点了，你也快出来看吧。”凌宇把烟花放在墙头，兴奋地朝屋里喊。

凌妈妈匆匆收完饭桌残局，笑盈盈地走了出来，她用还没来得急解开的围裙拭干了手，随手理了理刘海。烟花在一声啾的一声长鸣入空，随后嘭的一声一朵无与伦比的焰火在夜空展放，也同样展放在凌宇的瞳仁间。虽然，这支烟花没有高楼的顶做依托，可是在凌宇心中，这是他看过的飞的最高的焰火，最美的烟花。不觉中，凌宇把妈妈的手紧紧的攥着，他能感受到岁月在母亲手上刻下的痕迹，那痕迹和今夜的烟花一样美丽。

其实烟花的美不正是美在他的转瞬即逝么！没有父母常年陪在身边虽然不幸，但是父母的爱并未断过。烟花的美，贵在他在我们头脑中的印象，那个是永恒的。烟花不灭，亲情不灭。凌宇望着美丽的夜空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