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理逻辑2 -- 量化理论4

继续一阶逻辑的性质。

(h) 如果一个好式子$B$含有自由变量$x_{i_1}, x_{i_2}, ..., x_{i_k}$，并且序列$s$和$s'$在第$i_1, i_2,...,i_k$这些位置上的值相同。那么，$s$满足$B$，当且仅当，$s'$满足$B$。
注：这个性质看上去像废话，自由变量取值相同，当然得出结果就相同。但要严格证明，还是得下一番功夫。
证明：证明的技巧是基于连接符号与全称量词个数的归纳法。先证明一个引理。
引理2.13：如果一个项$t$中的变量是$x_{i_1}, x_{i_2},...,x_{i_k}$，并且序列$s$和$s'$在$i_1,i_2,...,i_k$这些位置上有相同值。那么，$s^{*}(t) = (s')^{*}(t)$
引理2.13的证明：由于$t$只包含三类符号，变量、常量、函数符号。所以在$t$的映射过程中，常量总是映射到固定的值。由于$t$只包含变量$x_{i_1}, x_{i_2},...,x_{i_k}$，在用序列$s$作映射的时候，$x_{i_1}, x_{i_2},...,x_{i_k}$对应的值分别是$s_{i_1}, s_{i_2},...,s_{i_k}$，而$s'$映射时对应的值分别是$s'_{i_1}, s'_{i_2},...,s'_{i_k}$。由于$s$和$s'$在这些位置上的值相同，所以$t$在二者映射出来的值也相同。
引理2.13证毕

接着引进一个定义：对于一个序列$s$和一个好式子$B$，由于$B$包含若干项，我们称这些项通过序列$s$映射到定义域的过程为$B$基于$s$的取值

继续(h)的证明，我们采用基于连接符号与全称量词总个数的归纳法。
h.1 当$B$是原子wf时，根据引理2.13，$B$基于$s$和$s'$的取值总是相同。所以，如果$s$满足$B$，则$s'$满足$B'$，反之亦然。因此$s$满足$B$，当且仅当，$s'$满足$B$。

h.2 假设$B$包含的连接符号和全称量词总个数为$n-1$时，性质成立。我们考虑$n$的情况：
h.2.1 $B$是$\neg D$的形式。根据归纳假设，$s$满足$D$，当且仅当，$s'$满足$D$。所以，若$s$满足$B$，则$s$不满足$D$，进而$s'$不满足$D$，所以$s'$满足$B$。若$s'$满足$B$，同理可得$s$满足$B$。所以，$s$满足$B$，当且仅当，$s'$满足$B$。
h.2.2 $B$是$C \Rightarrow D$的形式。如果$s$满足$B$，若$s$不满足$C$，则$s'$也不满足$C$（归纳假设）,所以$s'$满足$B$。若$s$满足$D$，则$s'$也满足$D$，所以$s$满足$B$。反之，若$s'$满足$B$，同理可得$s$满足$B$。所以，$s$满足$B$，当且仅当，$s'$满足$B$。
h.2.3 $B$ 是$(\forall x_j)D$的形式。此时$D$中的自由变量顶多就是$x_{i_1}, x_{i_2}, ...,x_{i_k}$和$x_j$（无论$x_j$是否在$x_{i_1},x_{i_2},...,x_{i_k}$中）。如果$s$满足$B$，那么任一与$s$最多在$j$位置取值不同的序列都满足$D$。对于任一与$s'$最多在$j$位置取值不同的序列$r'$，都存在一个序列$r$，使得$r$与$s$最多只在$j$位置取值不同，同时$r$与$r'$在$i_1, i_2, ..., i_k$和$j$位置取值相同。这里的关键就是要证明$r'$满足$D$。因为$D$中的连接符号与全称量词个数都小于$n$，所以根据归纳假设，$r$满足$D$，当且仅当，$r'$满足$D$（因为$D$顶多含有$x_{i_1}, x_{i_2}, ...,x_{i_k}$和$x_j$这些自由变量）。因此，$s'$满足$B$。反之，如果$s'$满足$B$，同理可得$s$满足$B$。
证毕

(i) 如果$B$是一个闭合的好式子，即$B$中不包含自由变量，那么对于任一解释$M$，要么$\models_M B$，或者$\models_M \neg B$。
证明：利用上述(h)的性质，如果一个好式子$B$如果包含$k$个自由变量$x_{i_1}, x_{i_2},...,x_{i_k}$，那么序列$s$和$s'$至少在$i_1,i_2,...,i_k$这$k$个位置取值相同，则$s$满足$B$，当且仅当，$s'$满足$B$。特别的，$k=0$时，性质也成立，也即$B$不包含自由变量时，任意$s$和$s'$都满足性质(h)。所以，对于任一解释$M$，如果某个序列$s$满足$B$，那么根据(h)，所有序列都会满足$B$。如果某个序列$s$不满足$B$，则$s$满足$\neg B$，那么所有序列都会满足$\neg B$。
证毕

(j) 假设项$t$在$B(x_i)$中对$x_i$自由，则$(\forall x_i)B(x_i) \Rightarrow B(t)$对任一解释都为真。
注：$B(x_i)$是指$x_i$在$B$中是自由变量。$B(t)$是指用项$t$替代$B$中$x_i$所有的自由出现。
证明：我们只需证明对任一序列（任一解释）$s$，如果$s$满足$(\forall x_i)B(x_i)$，那么$s$也满足$B(t)$。
我们需要两个引理：
引理2.14：$t$和$u$是两个项，$s$是一个序列。项$t'$由如下方式产生：把$t$中所有出现的$x_i$都替换成$u$。序列$s'$由如下方式产生：$s$中$i$位置的值换成$s^{*}(u)$。那么，$s^{*}(t') = (s')^{*}(t)$。
引理2.14证明： 我们先定义任一项$t$的长度：$t$的长度是$t$中常量符号、变量符号与函数符号的个数之和。所以，如果$t$是常量或者变量，则$t$的长度为1。如果$t$是$f(x)$，它包含一个函数符号和一个变量符号，则它的长度为2。如果$t$是$f_1(1, x_1, f_2(x_2, x_3, x_4))$，则$t$的长度为7。
(2.14.1)当$t$的长度为$1$时，不难证明性质成立。
(2.14.2)当$t$的长度为$2$时，它一定是由一个函数符号$f$和一个常量或变量符号$t$组成，基于(2.14.1)，也不难证明性质成立。
(2.14.3)假设$t$的长度为$n-1$时性质成立，那么当$t$的长度为$n>2$时，它一定是诸如$f^{k}(t_1,t_2,...,t_k)$的形式，而且$t_i, i=1,2,...,k$这些项的长度都小于$n$。根据归纳假设，性质对$t_i$成立，所以不难证明，性质对$t$也成立。
引理2.14证毕

引理2.15：如果$t$在$B(x_i)$中对$x_i$自由，那么给定一个序列$s = (s_1,s_2,...)$，序列$s'$由以下方式产生：把序列$s$中$i$位置的取值替换成$s^{*}(t)$。那么，$s$满足$B(t)$，当且仅当，$s'$满足$B(x_i)$。
引理2.15证明：同样，我们用基于连接符号和全称量词个数的归纳法。
(2.15.1) 当$B$是原子wf，即$D(u_1,u_2,...,u_k)$的形式，其中$u_i, i=1,2,...,k$是项。那么，记项$t$取代变量$x_i$后的项$u_i$为$u'_i$。根据上述引理2.14，可得$s^{*}(u'_i) = (s')^{*}(u_i)$。所以，$D(t)$基于$s$的取值与$D(x_i)$基于$s'$的取值相同。因此，$s$满足$D(t)$，当且仅当，$s'$满足$D_(x_i)$。
(2.15.2) 当$B$是$\neg D$的形式，根据归纳假设，性质对$D$成立，不难证明性质也对$B$成立。
(2.15.3) 当$B$是$C \Rightarrow D$，不难证明性质成立。
(2.15.4) 当$B$是$(\forall x_j) D(x_i)$的形式，
(2.15.4.1) 若$x_j$就是$x_i$，那么$x_i$在$B$中就不是自由变量，所以此时用$t$取代$x_i$的所有自由出现即是什么都不做，$B(t)$也仅是$B(x_i)$。由于$s$和$s'$仅在$i$位置取值不同，所以根据性质(h)，只要$x_i$不是自由变量，无论$B$包含多少自由变量，都有$s$满足$B$，当且仅当，$s'$满足$B$。
(2.15.4.2) 若$x_j$不是$x_i$。因为$t$对$x_i$自由，因此$t$中肯定不包含变量$x_j$。现在，如果$s$满足$B(t)$，记任一与$s$最多在$j$位置不同的序列集合为$S$。那么，若$r \in S$，则$r$满足$D(t)$。接着，我们记与$s'$最多只在$j$位置取值不同的序列集合为$S'$。对于$r' \in S'$，我们总能在$S$中找到一个序列$r$，使得$r$和$r'$在$j$位置取值相同。由于$r \in S$，所以$r$和$s$只在$j$位置取值不同。接下来我们要证明$r'$满足$D(x_i)$，为此，由于$r$满足$D(t)$，要想借用归纳假设，只需证明$r'$在$i$位置的取值是$r^{*}(t)$即可。现在$r'$在$i$位置的取值是$s^{*}(t)$，注意到$t$中不包含变量$x_j$，而$r$和$s$仅在$j$位置取值不同，所以很容易得到$$r^{}(t) = $s^{}(t)$。因此，$r’$满足$D(x_i)$，进而$s’$满足$B(x_i)$。

反之，如果$s'$满足$B(x_i)$，采用同样的方法定义集合$S'$和集合$S$。对于任一$r \in S$，总能找到一个$r' \in S'$，使得$r$和$r'$在$j$位置取值相同。同样的，我们只需证明$r$满足$B(t)$。要想用归纳假设，只需证明$r'$在$i$位置的取值是$r^{*}(t)$，这和上面的证明过程是一样的。
引理2.15证毕

我们继续性质(j)的证明。如果序列$s$满足$(\forall x_i)B(x_i)$，我们要证明$s$满足$B(t)$。
(j.1) $x_i$在$B$中没有自由出现。此时$B(t)$就是$B(x_i)$，$s$当然满足$B(t)$。
(j.2) $x_i$在$B$中有自由出现，那么我们如下产生序列$s'$：把$s$中$i$位置的值替换成$s^{*}(t)$。因为$s'$与$s$仅在$i$位置取值不同，所以$s'$满足$B(x_i)$。根据引理2.15，$s$也满足$B(t)$。
证毕

性质(h)很重要，更深刻地理解为什么要定义自由变量，为什么替换变量的过程中只能替换自由出现。在性质(h)中，为什么$t$一定要对$x_i$自由呢？如果一个项$t$对$x_i$不自由，性质(h)也成立吗？当然不成立，性质(h)的证明过程中引理2.15的证明利用了$t$对$x_i$自由的条件。如果$t$对$x_i$不自由，我们很容易构造一个反例。

考虑$B$是$A_1(x_1) \Rightarrow (\forall x_2)A_2(x_1, x_2)$，其中一个解释的定义域为自然数，$A_1$的解释是$\{1\}$，$A_2$的解释是${(1,1),(1,2),...}$，即第二个元素是任一自然数。现在，考虑项$t$为$x_2$。那么，$t$对$x_1$是不自由的，因为$A_2$中自由出现的$x_1$被$x_2$限制了。用$t$取代$B$就得到$A_1(x_2) \Rightarrow (\forall x_2) A_2(x_2, x_2)$，记为$B(t)$。现在，考虑序列$s=(1,2,...)$。显然，它满足$(\forall x_1)B$，但它不满足$B(t)$。

继续讨论一阶逻辑满足性的最后一个性质。
(k) 如果$x_i$在$B$中没有自由出现，则$(\forall x_i)(B \Rightarrow D) \Rightarrow \big(B \Rightarrow (\forall x_i)D \big)$对任一解释为真。
证明：只需证明对任一序列$s$（任一解释），如果$s$满足$(\forall x_i)(B \Rightarrow D)$，则$s$也满足$\big(B \Rightarrow (\forall x_i)D \big)$。更进一步，我们只需证明如果$s$满足$(\forall x_i)(B \Rightarrow D)$和$B$，则$s$也满足$(\forall x_i)D$。

因为$s$满足$(\forall x_i)(B \Rightarrow D)$，所以任一与$s$最多在$i$位置取值不同的序列$r$满足$(B \Rightarrow D)$。若要证明$s$满足$(\forall x_i)D$，只需证明$r$满足$D$即可，也即证明$r$满足$B$即可。

而且$x_i$在$B$中没有自由出现，根据性质(h)，由于$s$和$r$只在$i$位置取值不同，所以不管$B$有没有包含其它自由变量，我们都可以得出, $s$满足$B$，当且仅当，$r$满足$B$。既然$s$满足$B$，所以$r$也满足 B <script type="math/tex" id="MathJax-Element-369184">B</script>。
证毕

这11个性质(a)-(k)是为了搞清楚好式子的满足性，使之能和命题演算系统的真假性做些关联。弄清楚这些性质之后，就可以建立类似系统L的一阶逻辑公理系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