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记 | 反脆弱：从不确定性中获益

作者：乔松笔记

前言

这是一篇长评，5000多字，基本上把本书核心内容写清楚了。

周末难得清闲，把《反脆弱》这本书看完了，作者是塔勒布，也就是著名的畅销书《黑天鹅》的作者，看的时候很是艰难，差点都放弃了，主要是中文翻译的太烂了。

好在看纸质书之前，已经看过一些人讲过，也看过一些书摘，对内容大概有一些了解，所以想要看这本书，建议先找个书摘看看，不然你可能很难读下去。

”黑天鹅“这个词最近两年被一些经济学家讲烂了，尤其当前大环境不太好的情况。人们对于天鹅的认知是白色的，直到1697年，有人在澳大利亚发现了黑天鹅，这个不可动摇的信念崩塌了。

所以就用黑天鹅，来指代一些小概率、难预测，产生重大影响的事件。比如911撞机事件、2008年金融危机、2019年底的疫情等。

黑天鹅事件往往具有意外性、不确定性，并且产生极大的影响，上到国家，下到个人都是一样。但是人类情感天然喜欢安全性和确定性，因此会编造理由来欺骗自己，让自己相信还处于稳定之中。

塔勒布引用了哲学家罗素举的一个有趣例子：有一只火鸡，它发现人类每天都会来喂食自己，于是它将这种现象当成了生活的“一般规律”。直到感恩节来临的前一天，它被捉走了成为了人类桌上的美餐。这个也打破了它长久以来的深信不疑的规律。

对于火鸡来说，感恩节前的意外就是”黑天鹅事件“，出乎意料，但是却颠覆了它的世界，对于其他的火鸡来说，它们可能会绞尽脑汁解释这种现象，好让自己继续生活在“规律而稳定”的日常里。

对于个人来说也是，在这个疯狂内卷的时代，别人加班你也加班，从众心理让自己不会因为跟别人不一样，而被老板另眼看待。看似是选择了一个更加稳定的结果，实则这种稳定并不牢靠，因为并没有业务能力的提升，说不定公司有所动荡就会被裁员。

这种看似稳定的生活就是一种脆弱性，就像是达摩克利斯之剑，你的头顶上悬着一把剑，这把剑被马尾上的一根毛悬于房梁之上，这种危险是悄无声息的。

所以作者提到了反脆弱，具体是啥意思呢？

塔勒布把万物分为了三种性质：”脆弱“”坚毅“”反脆弱“。举个例子。

一个玻璃杯子从2米的高台扔了下来摔碎了，这是”脆弱性“
一个纸团掉在地上，没有受到损伤，这是”坚毅”
一个乒乓球掉在地上，还可以弹得更高，这是“反脆弱”

“反脆弱”简单地说就是在不确定性中获益，而不是仅仅避免受到伤害。就像是尼采的那句话”杀不死我的，使我更强大。“

❶毒物兴奋效应

有种理论认为，人类吃蔬菜有利于身体健康是因为蔬菜是有毒的。

是不是很吃惊？以往的认知是因为蔬菜可以给我们提供所需的维生素和纤维素，是我们饮食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但是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这些蔬菜中，往往含有毒素来保护自身受到伤害，避免被一些食草动物给吃了。

但是没想到的，当人类摄入后，这些低剂量的毒素对我们没啥用，反而还会刺激我们机体的发展，反而变得更加抗毒，身体还变好了。这就是毒物兴奋效应，小剂量的有害物质非但不会有害，而是会有利于健康。

几乎所有的生命体，都有一种过度补偿或者过度反应的机制。身体有了毒素的摄入下，激发了机能的活跃度，释放了更多解毒的元素。

疫苗的原理也是一样，它是一种灭活的病毒，注入到你的体内后，免疫系统会马上出来攻击它，所以有些人打完疫苗后可能会发烧，原因就是免疫系统跟病毒正在干仗。但疫苗的剂量往往很小，不会对肌体产生伤害，反而会刺激你的免疫系统，出现过度补偿的反应。针对这种病毒的抗病性更加强大，下次遇到真病毒的时候，可以轻而易举的消灭他。这就是身体的反脆弱能力。

有些人骨折之后，骨折的地方重新长好后，会变得更加坚硬；健身的人往往先把肌肉撕裂，反而会长得更加健壮，也是一样的道理。

不光是人，社会或者公司其实也有”类生命体“的过度补偿机制。

怎么样才可以激发创新？其实就是不断地”惹麻烦“，没事找点事。因为遇到了问题，原有的办法解决不了，就必须得找点新方法来解决，说不定就会有创新。比如当时为了解决道路交通问题，发明了红绿灯。

很少看到有人能够凭空想象造一个东西出来，几乎所有的发明，都是为了解决具体的问题。

社会、企业这些大系统和个体都有反脆弱性，但是有一些层次。什么意思？往往组织的反脆弱性是建立在牺牲个体的脆弱性的基础之上的，通过个体的牺牲和变动带来整个组织的进化。

比如泰坦尼克号的沉没，让人们意识到大邮轮也是有缺陷的，推动了造船技术大发展；每一次飞机的出事，会让未来空难的机率降低；公司年底的绩效考核，排名末位的人被淘汰，会让组织的活性更好。

以前我一直觉着绩效考核是一件挺残忍的事，为啥总要搞比较，搞末尾淘汰呢？现在慢慢理解了，从组织整体来看，这是不得不做的一件事，不然组织的脆弱性就提高了，可能会带来更大的风险。

竞争其实也是一种反脆弱性，虽然会陷入内卷当中，但是以个体的牺牲会带来了整体的发展。比如餐饮行业，它们会相互竞争，但正因为如此，当地的餐馆集群才具备了反脆弱性。如果一味地想保住每一家企业，就违背了优胜劣汰的规律，把整个经济推向脆弱。

其他的行业也是如此，竞争不仅提升了链群的反脆弱性，也会消费者的体验更加好，就拿手机来说，同等配置是不是比前些年感觉还便宜了，推动了技术的发展还让消费者受益。也正是这样的内卷，中国这几十年的发展才能让世界震惊。

随机性、不确定性、压力实际上会让我们更具有反脆弱性，人或者系统一旦陷入过度的稳定当中，通过舒适、安全、可预测的方式来发展，会慢慢钝化，从而让应急反应丢失。

比如公务员如果失去工作，他的脆弱性更大；自动化飞行会让飞行员的技能逐步钝化，遇到紧急情况出事概率更大。

❷猫和洗衣机

猫和洗衣机这是塔勒布在书中提到的一个重要隐喻，这个世界更像猫而非洗衣机。猫指的是生命体，它更加灵活，反脆弱性更加强，而洗衣机是一个机械体，是通过建模和计算得出的，就像钟表一样严丝合缝。

所以如何区别呢？有个很大的特征是生物体的因果关系并不是很清晰。而机械体则很清晰，可以通过公式计算出来，哪一步该怎么做，都可以有图纸。生物体则要复杂得多，很多时候没有必然性。

如果把生物体按照机械体一样去规划，就会形成一种状态，叫做“观光化的生活”。而最常见的就是孩子的教育。

有很多虎爸虎妈希望自己的孩子按部就班的去学习，一年级学习这个，二年级学习这个，三年级学习这个，把所有的教育流程都全部走一遍，按照自己的规划，他们期待什么？期待自己的孩子不要出现意外。

她不允许孩子掉队，也不允许孩子抢跑。孩子要像齿轮一样，每一步都严丝合缝。但是总会有一些意外发生，这时候家长会更加焦虑，对孩子的关注度会更高，希望把他拉到她设想的轨道上来。

这样的做法，往往会造成孩子缺乏创造力，甚至会造成家庭关系的不和谐，大家应该没少看因为一次分数不理想，孩子和父母大吵大闹的。

如果比较顺利，孩子按部就班上了初中、高中、大学，毕业之后，孩子这才发现，世界并不是他父母给她描述的样子，也不是他想象的样子，要复杂的多。而他除了学习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技能。

最好的教育方式是漫步型的，告诉孩子世界是多样的，未来充满着不确定性，让他自己去发现和探索，家长只需要做好导游的角色。

而孩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脆弱，我的小孩现在一岁多，有一次她不小心手碰到了火炉，马上就起了一个泡，她嗷嗷大哭，我们也心疼的不得了。但是从这个事之后，她学会了看到火炉就远远地离开，再也不靠近，即使你牵着她往旁边走，她也会挣脱开来。

这就是孩子的反脆弱能力，她从这个事中学到了烫的东西不能摸，未来她就能够避免受到类似事情的更大伤害。而这些事只有她自己经历一下，才会体会更深。

孩子成长过程中主要职责不仅仅是学习，还有学会了解这个世界的复杂性。看起来家长提供了温室，实则加大其脆弱性。

❸杠铃策略

过去很多科学家的身份不止一个，他往往还有一个身份是牧师。他们一边努力地搞科研实验，争取科研成果，另一边又会通过教会挣钱。如果实验失败了，没有关系，还可以享受稳定的生活；如果能够有啥研究成果出来，说不定可以名垂青史。

这就是一边挣钱，一边实现自我价值，就像是杠铃的两头一样，具有可选择性。

历史上很多的科学家、化学家、数学家都是业余爱好者。

大家熟知的《三体》的作者刘慈欣，他对于自己人生的配置就是典型的杠铃策略。他一边在单位上班，工作也不是很忙，拿着固定的工资，另外在闲暇之余从事一份工作是写作。他拥有了杠铃的两头，可以从另一头的不确定性中收益，同时也可以让自己过得很好，拥有一个稳定的生活。

杠铃策略就是通过减轻脆弱性带来的伤害（稳定的工作可能会被裁员），来提升潜在的收益，增强反脆弱性。

书中也举到了一个例子，怎么在波动中收益。古希腊的哲学家泰勒斯经常被人说，搞哲学的人挣不到什么钱。泰勒斯说那我来挣钱试试，于是在那一年的春天的时候预订了一大批的榨橄榄油的机器。

等到橄榄成熟的时候，那年大丰收，各处都要榨橄榄油。结果所有的机器都被他预定了，别人只能够找他来榨油，他因此大挣了一笔。别人就说他运气好，能够看天文，知道今年雨水好，所以才敢订这么多机器。

其实不然，泰勒斯之所以能够挣钱，就是他跟别人签订的榨油机的使用条款是期权的形式。啥意思？也就是我给你一笔很小的定金，如果大丰收了，那么你就把榨汁机全部租给我，如果没有，那我就不要了，租榨油机的人也没啥损失。

这就是典型的反脆弱的思维方式，通过不对称性，来博得最大的收益。

构建不对称性有两个因素，一个是有利因素，一个是不利因素。

脆弱性就是失去的比得到多，不利因素比有利因素多，反脆弱性则相反。

看泰勒斯的做法，他只是用了很小的一笔定金，付出了小小的成本，即使没有丰收，那也没失去啥，如果丰收了，那这就是一个大大的收益。

在投资中，如果把90%的资金都投入高风险的股市，10%的资金投资保本理财，一旦股票下跌，损失可能高达90%，此时投资的不利因素大于有利因素，是脆弱性的。

反过来，把10%的资金投入高风险的股市，90%的资金投资保本理财，任凭股票怎么波动，损失都不会超过10%，但收益是无上限的，此时投资的有利因素大于不利因素，就具备了反脆弱性。

所以试错成本低的事情，那就去尝试下，通过不断地尝试，说不定就能够找到杠铃的另一端。现在很多人在工作之余拍短视频，其实就是提升自己的反脆弱性。我关注的一个大货车司机，他每天都日更自己跑车的视频，你别说，关注的人有100多万，去哪都能够找到粉丝喝酒，我想即使他哪一天不做司机了，他也能找到一个不错的谋生之路。

除了通过较小成本获取大的收益，避免损失也有反脆弱性。

大家每次坐飞机都要进行安检，看是否携带了违禁物品，而且查地非常仔细。我们的认知中飞机是很安全的，这样人应该很少，为啥要这样？因为在机场看来，如果100万次中，能够避免一个因为携带了违禁物品造成飞机安全隐患，那么避免的损失将远远大于安检的成本。

飞机出现安全隐患造成的伤害更大，它的脆弱性更强，而机场的决定，并非看这个事情发生的概率，而是其危害程度。大家看下，我们生活中很多事情都是这样，高楼大厦的消防措施维护，核反应堆每年上亿的安全措施。

❹脆弱的非线性

刚刚看到的泰勒斯除了是非对称的，还是非线性的，我们这个世界线性的东西少之又少，大量都是非线性的。

以前我不太理解，但是看了几个故事后，我就大概知道了。

一线城市早高峰往往会堵车，我们可能想当然得认为，汽车数量增加10%，路上花费的时间也相应增加10%。事实上，汽车数量增加10%后，路上花费的时间猛增了50%，如果你是6点出门，可能7点就到了公司，如果你7点出门，可能得9点才能够到公司，这就是一种非线性。我身边有很多同事都是一大早出发，到公司睡会儿再上班。

塔勒布说，减肥最好的方法并不是每天均衡营养，因为这样身体很快就会适应了，并不会产生冲击，真正有效的方法是轻断食，就是过几天吃然后有几天不吃。酒精对于人的伤害也是一样，之前喝1斤，后面喝2两，就能减少对肝的伤害么？不会，因为你的肝很快就适应了，依然觉着累。最好的办法就是几天喝几天不喝。这就形成了一个非线性的冲击。

一个平均深度只有2米的河流，它的分布也一定是非线性的，深的地方很深，如果掉进去了，可能就会完蛋。

所以极端事件的发生，对于脆弱性的事物的损害是高于温和事件所造成的伤害的。

那我们该怎么去判断它的收益和损失呢？

看这个非线性的东西是凸性还是凹性，简单的说，就是从一个变化中获得的利大于弊，就是凸性效应，反之就是凹性效应。

这个在商业分析中可以运用，一个项目值不值得投入，重要的是看它的下限是否足够低，上限是否足够高。

书中还提到一个林迪效应，挺有意思。他说任何自然消亡的事物，生命每增加一天，其预期寿命就会缩短一些。人的寿命就是有限的，多活一天，寿命就少一天。

但是对于不会自然消亡的事物，生命每增加一天，其预期寿命就会更长一些。比如经典的书籍《论语》，存在2000多年了，时间越久其寿命越长，越是经典。

这也是大家为啥要读名著的原因，经过历史的锤炼，其生命力更强。

尾声

这个世界是由极端、未知和非常不可能发生的事物所主导的，尽管黑天鹅事件少，但却足以改变世界的格局。

我们所认为稳定的东西，其实并不稳定。在找工作的时候，周围的人建议找个稳定的工作，人生的规划中希望按部就班，不要有任何意外，但其实很难预测，就像是悬在头顶的那把摩克利斯之剑，陷入危险而不自知。

接受变化，接受压力，面对不确定性，用好杠铃策略，确保自己的有利因素大于不利因素。在随机性和不确定性中获益。

这可能是塔勒布想要告诉我们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