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与六便士

    这本书的篇幅其实很短,但我竟然第三次尝试才把它读完。故事情节比较弱的前几章称成为了我阅读过程中的一个绊脚石,由于对这本书的定位不太清楚,在读前几章的时候我几度搞不明白这本书想讲的是什么。其实主要原因是阅读的功利心太重吧,且阅读时间零散,每次重新拾起都已经忘记了前面的内容。终于,在这个阴雨连绵的周末,我坐在图书馆逼仄的角落里,决定一口气坚持把它看完。

    这是一本关于查理.斯特里克兰,一名伟大怪诞的天才画家的传记,说是传记,其实作者只描写了他遇见斯特里克兰以及之后从别人口中听到的些许故事,有些甚至不能确定准确性和真实性,但足以刻画出斯特里克兰的怪诞之处了。

    坦白讲,这本书读到一半时,我竟然觉得羞愧不已。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几乎在整个下午都充斥着我的大脑,让我坐立难安。真正原因是,我在阅读的过程中一边将自己的性格、行为和生活进行对照,最后就像作者面对斯特里克兰的冷酷和自私时恼羞成怒,却又无法不认同他的某些观点。

    “在我们的潜意识中,我们很看重自己对别人的影响,别人是否重视我们对他的看法很重要,如果我们对他的看法没有影响到他,我们就很讨厌他。我想,这是人性虚荣最痛的创伤。”

   这就是我羞愧的根源,对斯特里克兰的性情和行为越了解,这种羞愧感就越发挥之不去。我和作者一样,对这位毒舌,冷酷且自私的画家感到厌恶,哪有人这么厚颜无耻?德克在病得快要死的时候对他悉心照料,把他从死神手里拉回来。可他呢?非但没有感激,还将德克赶出自己的画室,抢了他的妻子,将她逼的服下浓酸自杀。这简直是恶魔才会做的事。然而,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德克对斯特里克兰的种种容忍,缘于他对斯特里克兰的迷恋,对一种他自身不能拥有的天赋与性情的迷恋,他甘愿自己被其利用和唾弃;而他妻子,布兰奇,或许只是犯了绝大部分女人都会犯的错误 —— 把爱情看成了全部。

    斯特里克兰冷酷自私,却为何总是能得到某些人的迷恋与追随?我想只是因为他太纯粹,书中有一句话我很喜欢:“他恰巧是被梦想击中了”。他从银行证券辞职后只身来到巴黎,从此便一心跋涉,追求心中认为的美。他太纯粹了。别人在追求梦想的过程中,总要做足一番准备,就画家而言,或许要有一个像样的画室,三餐总该吃饱吧?再往后可能会有一幢能激发灵感且舒适的房子,途中遇到为之疯狂地爱情,这也是另一种灵感之源呢!这些人走着走着就奔向了别的方向,可能是荣誉,可能是名利。可是斯特里克兰呢?他丝毫不照顾自己的感官:破旧肮脏窄小的房间,一天或许只有一片面包和一杯水,爱情不存在于他的意识中,女人只是他身体与灵魂对抗时偶尔的释放。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跟原始的野蛮人没有太大的区别。他不但不在乎自己的生活环境,别人对他的看法和评价他一律熟视无睹,别人厌恶他或是迷恋他,他回应的都只有嘲讽。

     我之所以羞愧,是突然感到自己其实也是那众多虚荣之流的一份子。或许我们每个人生来都是朝圣者,在最初之际,心里有一颗纯粹的种子,它是我们的方向。我们在追求它的过程中面对形形色色的诱惑,慢慢地拐到了别的道路,甚至以为那就是自己真正要追求的东西。且不说最后这条道路通往何处,我们在追求的过程中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每个人表现出来的都不是他真正想要成为的样子,而是在那个环境下不得不成为的样子”。

     社会是一张巨大的网,它将你我联系起来,让我们彼此认识,了解,熟知,可是与此同时,它也束缚着你我。在社会交往中,我们常常为了取悦别人而装饰自己,将别人接受的一面表现出来,久而久之便以为那就是真正的自己。我们生活中的每个言行,都开始过多地考虑别人会怎么看,我该怎么做。而像斯特里克兰这种对别人的评论只会嗤之以鼻地冷哼一声:狗屁!,我们或许只能嘴里大骂冷酷无情,心里却暗暗惊讶与羡慕吧。

     我们常常容易忽视的是,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孤独地生活在世界上,连接彼此的只是一些没有共同价值的符号,有时候我们可怜的想把自己心中的珍宝献出来,递给别人,却发现别人无力接受。我们只能踽踽独行,虽然紧挨着,但并不是真正地在一起,彼此都无法被对方了解。

    书里还有一个让我印象深刻的地方,就是德克的妻子布兰奇迷恋上斯特里克兰,并为他抛弃丈夫最后自杀身亡。这让我想到了安娜卡列宁娜,也是一个为了爱情而将自己毁灭自己的女人。通过作者的叙述,我感叹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差别,爱情对于女人来说,可以是全部;而对于男人来说,只是一个插曲,是许多日常事务中的一件,并没有那么重要。或许有一些男人也把爱情看得至关重要,为其要死要活,但这种男人在女人眼里多半是无趣的,女人们瞧不起他们,或许一时寂寞会被感动,但仍然会有不安,感觉他们是可怜虫。这个定律放在现实生活中一点也不会错。女人迷恋的永远是她们崇拜的人,但恰恰也很有可能是将其毁灭的人。几乎所有的女人爱上一个人后都会走上相同的道路:直到拥有对方的灵魂才肯罢休。而这刚好是男人所不能忍受的,于是就衍生出了许多悲剧。基于这个定律,那些能将自己独立于爱情关系之外的女人,或许才能在爱情里面成功。

    读这本书的过程中还发现一个有趣的地方,在书的后半部分提到的布吕诺船长的故事,他和妻子凭借自己的劳动在一座无人荒岛里面创建了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王国,那个地方几乎与世隔绝。其实我觉得这个地方跟百年孤独里面的马孔多有一些类似,不知道原型是不是它。

    总的来说,这本书带给我的感触高于期待值,阅读的过程中能激发起许多对自身的反省,希望在今后的生活中我能够常常想起这本书带给自己的感触,尽量将自己独立于那些形式和虚荣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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