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中三年级的一次分班中,我与她成为了同班同学。她,一个文静而笑容甜美的女孩,仿佛拥有治愈一切烦恼的魔力。每当她笑起来,那些日常的琐碎烦恼似乎都会瞬间烟消云散。在我心中,她无疑是美丽的,正是我心仪的那类女孩。
关于我们第一次交谈的记忆已经模糊,但那份初识的喜悦依然清晰。或许是因为我的不善言辞,我们之间的对话总是短暂而略显尴尬,但她的微笑总能化解所有的不自在。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对她逐渐产生了好感。上课时,我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她的课桌,而她也会时常投来微笑的目光。每天做早操时,我总是祈祷天不要下雨,只为能多看她一眼。若有一日未见,我便会感到心中空落落的。尽管我们的关系还未达到恋人那般难舍难分的地步,但她却时常萦绕在我的心头。
高考后,我们各奔东西,我考上了一所普通的大学,而她则选择了复读。有一天在学校收到了她的信,看着信封上那熟悉的名字我激动不已,坐在宿舍的小板凳上我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取出那带有淡淡清香、放在手心都怕融化了的信纸,逐字逐句地品读多次,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她告诉我读补习班的情况,然后问了我的情况,字里行间透露着对我的关心。我飞快地去买信纸、信封和邮票,我准备第一次写信给她了。我铺平了信纸,提起笔,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手似乎还有些颤抖,心中似有千言万语,但又不知该如何下笔,每字每句都要仔细斟酌的,我想着、写着……大约这封信断断续续写了几个小时。虽然具体内容我早已记不清,但那份真挚的情感却让我难以忘怀。真的好想再看看啊!我把信纸叠好小心翼翼地装进信封、涂好胶水、贴好邮票后满怀期待的将它寄出。我想像着她在读我的信,然后给我回信……那时一切都是美好的,因为有了她,因为心中的那份期待,更因为我确信我们的心是在一起的——是的,我们的心是在一起的,我对自己说。那是怎样的一种幸福呀!这足以让我满足了。
进入大学后,我们之间的联系大多依赖于书信和偶尔的电话。每当宿舍电话响起,我总是满怀期待,希望是她打来的,而每当室友叫我接电话并且顽皮地说是个女生时,我的心就怦怦直跳,心想肯定是她了。她的生日,我总是提前准备,用信纸写下满满的祝福,只为她能及时收到。生日那天,一般会选择在晚上人少的时候打电话给她,我不知道说什么,所以打电话前会用一张小纸条写上我想到的话题,担心通话时遇到彼此都沉默的尴尬。准备好了就拿起电话,就像面对人生的某个重大事件一样,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
大学期间的某个寒假,我们参加了高中同学聚会。聚会结束后,我们一行人准备各自回家。我与一位亲戚交谈了几句,落在了队伍的后面。她见状便放慢脚步,等我一起走。渐渐地,我们与前面的同学拉开了距离。我们边走边聊,分享着彼此的家庭与过往,我多么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那一刻呀!上车后,我们坐在一起。中途,同学们陆续下车,我也准备回家,但几位家住镇上的同学邀请我再玩一天,我看得出,她也希望我留下。第二天,家里打电话说有同学去我家了,我不得不提前回家。接待完同学后,我特别想念她,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我竟如此思念一个女生,整个人仿佛丢了魂一般,只想立刻回到她身边。
大学毕业后,我去了一个离她很远的城市工作。孤独与思念如影随形,我时常给她写信,但回信却越来越少。我有些失落,她的照片与信件成了我夜晚最温暖的陪伴。在她生日即将到来之际,我设计了一张生日贺卡。贺卡上有她的照片、我的照片以及我对她的祝福和思念。虽然我的设计水平一般,但我真的很用心。
大约一年多后,我去了一个南方城市工作,她也毕业了。这时,我们之间的联系更加稀少了。我不知道她的地址,无法给她写信。每天下班后,我都会看着她的照片,打开电脑听听音乐。偶然间,我听到了一首旋律非常优美的钢琴曲《梦中的婚礼》,非常喜欢。我想,如果我能学会弹这首曲子给她听该多好啊!那一年的春节,我打听到了她家的电话号码,鼓起勇气拨通了电话。电话那头的她似乎并没有特别高兴,她突然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心中一惊,不明白她为何会这样问。难道是因为我们联系得少了,她以为我对她的感情变淡了?这怎么可能呢?我心里只有她呀!最后,我们约定在那年的三月份在她所在的城市见面。但那次通话让我感觉很失落。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快到三月了,一想到很快就要见到她,我满心的欢喜,之前的不快与失落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虽然她多次说不让我买礼物,说我毕业才两年多,应该节省些,我听了很感动,但我还是觉着不能空手见面的,想要给她个惊喜,我最后买了条项链,想着又不是送结婚戒指,她肯定会收下的。
那是我第一次没有在家过春节。为了去看她,也为了回家看看父母,我做好了一切准备,踏上了前往她所在城市的列车。内心既兴奋又紧张,我终于体会到了“归心似箭”的滋味。一路上,我想象着与她见面的场景:她露出甜美的笑容,手捧着我送的玫瑰花,戴着我送的项链,甚至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我一直开着手机,希望她能打个电话或发个短信询问我到哪里了,但这始终没有发生。第二天早晨,快到站时,我告诉她我已经到了,她说她会来接我。趁着这段时间,我在附近找了一圈买了玫瑰花。过了一会儿,她来了。我高兴地迎上去,赶紧把花送给她。那是我第一次给女孩子送玫瑰花,但她似乎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高兴,或许她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吧。我们一起吃了早餐,然后我便迫不及待地把项链拿出来送给她。可能是我太急于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了,没想到她竟然不肯接受,说我们还没有到那个程度。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我当时就愣住了,仿佛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我不记得自己又说了些什么,总之她始终不肯接受。她的拒绝让我从天堂坠落地狱!我强忍着难过,知道此时多说无益。随后,我们来到城市的一个广场。当时人很少,我们坐了很久,却一句话也没说。其实我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内心备受煎熬,根本没有心情欣赏周围的风景。后来,我们去了她妹妹上大学的地方。她妹妹和男友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因为比较困,中午我在那里睡了一觉。下午,我们一起出去吃饭。我试图让自己高兴起来,但脸上只能挤出些许笑容。晚上,她妹妹的男友下课回来了,我们就一起到外面逛街。看到她妹妹和男友手牵手高高兴兴地走在前面,而我和她却各自走在后面,再加上白天的事情,我恨不得马上消失。
那一晚我不知道是怎么入睡的。
第二天早晨起来后,我一直发呆。她还没有过来,我想离开,甚至拿出了纸和笔准备给她留言后就回家。我想,我们的这段感情是不是要结束了?曾经,我那样自信地认为她是喜欢我的,而且只有我一个;曾经,我那样确信只有我是真心喜欢她的,不会有其他人更关心她、懂她。虽然我没有当面向她表白过,但我的确是这样认为的。可现实却击碎了这一切!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的,我失败得彻头彻尾,甚至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一个自作多情的白痴!我嘲笑自己的天真、无用和自以为是!我真的没有怪任何人,甚至对她没有一丝怨言。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正当我准备写纸条时,她过来了。或许她是想让我早上多休息一会儿吧。吃过早餐后,她告诉我她妈妈也正好过来了。几年不见,我发现阿姨显老了些许,真是岁月不饶人啊!我心里也五味杂陈。随后,我们一起逛街买了些东西。阿姨下午要回老家,我也准备回家了。她说过段时间她还有几天假,如果我假期允许的话可以去看她。离别时,我没有拥抱她,自尊心让我无法面对可能的拒绝。
那年她过生日那天,我给她妹妹发了短信,希望转达我对她的祝福。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联系。
几年后的一天,大学同学相约在母校相聚。晚上吃完饭后,我们去唱歌。那天我喝了些酒,听到那首《漂洋过海来看你》时触景生情,对她的思念如潮水般涌来。想起了她的笑容,想起了她写给我的信,想起了我们之间所有往事。我独自坐在一个角落里,不停地念着她的名字,不知怎的我拨打了她以前留给我的一个号码,电话那头回应那儿是大学宿舍,没有我要找的人,我竟然反复打了几次,全然不知已经过去了很多年!那一晚,我醉得很厉害。
回想起这段往事,我特别后悔。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都怪我自尊心太强,容不得别人拒绝我。我也并不真正懂她,对她的关心不够。我们相隔异地,沟通得太少,很多事情都是想当然地以为她会懂、会明白。就像那首《迟来的爱》中的歌词:“你应该会明白我的爱,虽然我从未向你坦白,多年以来默默对你深切的关怀,为什么你还不能明白……”。
多年过去,那首《梦中的婚礼》却只能弹给自己听。偶尔在梦中,我们还能回到那个教室,我朝她的课桌望去,她回过头来,依然是那个甜美可爱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