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论技术

    近几日看了阿朱写的《走出软件作坊》（三五个人，十来条枪，如何走出软件作坊）。对其中的一段话印象深刻，原文记不大清了，大意分析了几个国家的技术风格。比如美国是做基础研究的，印度专业外包，日本则倾向于把高深的科技融入日常产品。作者的建议是我们中国在这一点上应该多向日本学习，我对这一点深表赞同。

    多少年来，我一直以完美的技术为最高追求目标，直至将“放下程序，立地成佛”作为自己的座右铭。这正如一名学剑之人，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练成天下无敌的剑法一样。剑客没有这种梦想和追求，是不可能在剑术方面有很快进步的。然而反过来说，真要达到了这个目标，也不见得就好。很可能他会走上独孤求败的道路。根据金庸记述，这位大侠弱冠前所用凌厉刚猛之剑，三十岁前用紫薇软剑，四十岁前用大巧不工无锋之重剑，此后渐进无剑惟有剑之境，直到最后发出了“呜呼，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的感叹？他为什么会“诚寂寥难堪也”？这固然是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喟叹，其实质也就是老先生剑练到这个程度，却发现已经没有什么用了，难免会寂寞吧……

    由此联想到本年初在项目上经历的一次大波折，当时我们受客户委托，临时开发一个信息共享客户端。在选择技术的时候，想都没想，就选择了最新的.net framework，使用WCF做通信层，果然不久就开发完了。当我们还为快速地拿出产品而沾沾自喜的时候，现实就无情地击碎了我们的美梦——客户的机器太差！有多差？大多是从网吧淘汰下来的二手机器，CPU主频1G左右，内存128M算是高的，显卡都是集成的，就这配置还装了WindowsXP，上面安装了360安全卫士还开着实时监控……真不知道这些机器平时他们是怎么使用的。但即使如此，人家原来用的另一个客户端虽然慢了点，至少还能运行！我们的呢？安装.net framework的时候，40分钟还没安装成功，我们的安装人员当时汗就下来了。好不容易一个多小时装完了，再打开ClickeOnce下载安装，好不容易OK了，运行双击再到界面出现需要2分钟多（原来的客户端大约需要40多秒），这时客户的脸色已经象电影《绿巨人》里面的那位老G了……灰溜溜地撤退之后，当然免不了客户一声劈头盖脸的臭骂，几乎都要到了撕毁合同大家散伙的程度。好不容易大家都冷静下来之后，我们回过头来反思，这种悲剧的发生，除了没有事先调研好最终用户的应用配置环境，前期工作没有做到位之外，是不是和个人的爱好和取向也有关系？你说我们没有技术取向吗？我们是不是一谈到WPF、SilverLight或者是LINQ就眉飞色舞？我们是不是恨不得在所有的项目中应用自己所掌握的所有最新、最酷、最炫的“新技术”？我们是不是有时候将开发工作将成自己的试练场或者技术秀而忽略了客户的感受呢？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一次我们吃了亏之后，马上调整了方向。拿出了早已尘封多年的VB6.0安装盘，重操旧业，快速构建了一个客户应用环境能够接受的系统。随着这个系统的日渐完善，客户的脸色逐步由阴转多云，最后终于阳光灿烂了。由此我们也总结出了一个道理：没有最“好”的技术，只有最合适的技术。

    是的，最“合适”的技术，这句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不那么简单。就拿用户界面来说，按说，微软推出WPF，就是为了要让我们的用户界面更灵活、更漂亮、更人性化，贴近实际。这难道是不“合适”的技术吗？可是根据我们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使用WPF开发的经验，客户却好像对这种新技术实现的东西不买账，要么就是操作不方便，要么就是有些地方感觉有缺陷（比如那个日期下拉控件，怎么都不如WinForm里面的用着顺手）。一方面，WPF作为新技术，应用还不够成熟，没有合适的模式，开发人员也不够熟悉，但这些都不应该成为我们的产品不好用的理由。有时候客户向我们报怨的时候，我们会说，这没办法啊，这是WPF的问题。客户马上就不乐意了，我管什么WPF不WPF的？我要的是好用的软件，你用什么技术，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就一个要求：好用！

    于是这又回到开头阿朱那些话上来了，我想阿朱的意思就是这样，我们要应用一种新技术，可以，你不要动不动拿一些客户不关心的特性来炫耀，比如什么动画效果啦，什么按钮里面可以嵌入视频啦，真拿到企业应用中来，那些一点用都没有。我们的目标应该是把新技术融入到产品中去，也许表面上并不是很抢眼，但就是稳定、易用，让客户用着顺手，说不出来的顺手，说不出来的好用，不知道为什么，它就是好用。这样，我们才算达到目的了，我们的新技术才算是物有所值了。

    说着说着就说到技术和产品的话题上来了，最近一段时间，一方面是看了不少大侠们的著作，时有击节赞赏之感；另一方面在项目中多有体会，不吐不快。我想就在日后的一段时间慢慢整理和总结这些零碎的心得吧，今天就先写到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