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红梅:第四章 第二节 猎捕与欧美文化的身份认同

海明威的作品中,狩猎和捕鱼题材构建了自然乌托邦,同时也揭示了欧美中心主义的思想。在《非洲的青山》等作品中,海明威通过描绘非洲的自然风光和动物王国,表达了对原始文明的向往,但这些描述往往带有主观意识和占有欲。随着时代的变迁,海明威的猎捕伦理从早期的征服欲转向了对生命的尊重,如《老人与海》中体现出的生命共同体观念。猎捕地的异国形象不仅展示了海明威对异域的想象,也反映了欧美文化在言说他者时的优越感和侵略性。作品中的非洲形象既是一个理想的乌托邦,也是一个被殖民地与殖民文化关系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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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猎捕与欧美文化的身份认同

少年的海明威就很向往非洲,到了成年后仍然念念不忘。1926年,海明威在《太阳照样升起》中通过杰克与罗伯特的对话,表达了他想去非洲的渴望。“‘你想过去英国管辖的东非地区打猎吗?'‘没有,我不喜欢。‘我愿意和你一起去那儿。’”[1]20世纪30年代、50年代海明威先后赴非洲两次,相继创作了长篇小说《非洲的青山》(1935)、《曙光示真》(1949)和短篇小说《一个非洲故事》(1935)、《乞力马扎罗的雪》(1936)、《弗朗西斯•麦康伯短促的幸福生活》(1936)。除了追猎以外,海明威还创作了一系列以捕鱼为题材的作品,除了《老人与海》外,还包括短篇小说《禁捕季节》(1923)、中篇小说《大双心河》(1925)和长篇小说《岛在湾流中》(1970)。以狩猎和捕鱼为题材的系列作品,所包蕴的思想比较复杂,从20世纪20、30年代《非洲的青山》《大双心河》到50年代的《曙光示真》《岛在湾流中》发生了比较明显的变化。

20、30年代以狩猎和捕鱼为题材的系列作品,虽然构筑了自然乌托邦,但其遵循的猎捕伦理以及塑造的异国形象无不暗含欧美中心主义的思想,体现了对白人文化的认同。

一、猎捕视域下的自然乌托邦

 海明威擅长以景物描写的方式构筑自然乌托邦,其自然乌托邦带有文化心理的因素,是为其猎捕做铺垫的。

1933年,在海明威第二任妻子波琳的叔叔资助下,海明威夫妇邀请了好友查尔斯 •汤普森,白人专业猎手菲利普 •帕西瓦尔一起远赴非洲去圆梦。这次东非之旅历时72天,之后海明威以自己的非洲游猎为素材,创作并出版了《非洲的青山》(1935)一书。《非洲的青山》中的非洲是海明威笔下的自然乌托邦,“非洲自然风景”和“非洲动物王国”是两个富有乌托邦意味的典型意象,都是在非洲大陆铺展开来,都以原始的荒野面貌出现,“非洲自然风景”和“非洲动物王国”分别被海明威转换成乌托邦。

非洲意象成为海明威想象的独特天地,凝聚了他对乌托邦空间的想象。首先,“非洲自然风景”在作品中具有原始性,是一副自然荒野图景。“那是一片苍翠宜人的地区,茂密的森林覆盖着一座大山坡,森林下方是些小丘,从山上茂密的树林里往下流淌的几条水道将整个地区劈开。森林像手指般朝下延伸到有些斜坡的顶上……东边吹来丝丝凉风,山坡上茅草随风摇摆。天空中飘浮着许多大块的白云,大山坡上的森林里高大的树木密密匝匝,枝叶相连,看起来人都可以在树梢上行走了。这座大山后面有一道沟壑,接着又是一座大山,那座大山因为遥远,上面的森林呈,暗蓝色。”[2]荒野的非洲生机勃勃,散发强劲的野性力量。“荒野一方面看起来似为一堆杂乱的价值,但另一方面又是一幅复杂的价值的织锦。”[3]非洲这个荒野体现了生态整体性,最大限度地保留了生命价值。荒野之美,可以使人感知自然进程。无论是风平浪静,还是狂风暴雨,都是自然价值的颂扬。“现在我们站在树荫下,高大的树干很光滑,底部有一圈树根,呈圆形的凸起状,像动脉一样往树干上攀缘;这些黄绿色的树干就像冬雨后的一片法国森林。但是这些树的树枝展得很开,树叶茂盛,树下,阳光照耀下的溪床中,纸草似的芦苇长得像麦子一样茂盛,高达十二英尺。”[4]非洲的荒野图,让人联想到法国印象派安德烈的绘画,色彩明朗,线条粗犷,用色大胆,明亮的黄、蓝、绿等色彩构成了强烈而和谐的对比,造型有夸张之感。人的内心深处都渴望荒野,都会欣赏荒野、走进荒野、甚至与荒野融为一体。

其次,“非洲动物王国”空间体现动物与植物的共生与和谐,是海明威对“非洲动物王国”的社会建构,被他称为“血腥非洲百万英里中一片未经猎捕的处女地”。很多西方狩猎爱好者,带着强烈的好奇心,对非洲趋之如骛。“我们驶出森林,来到热带稀树草原,稀树草原向前伸展,伸展到了一个四周都是芦苇、河床干渭的湖边,远处是波光粼粼的湖水和那群浅玫瑰红色的红鹤。硕果仅存的大树树荫之下,随处搭着几间渔民草房,风儿吹过草丛,干涸的湖床便呈现出一片灰白色,许多小动物受到了我们卡车的惊吓,于是奔跑在被晒干的湖面上。而它们,就是小苇羚,在远处跳动着,看上去有点怪,一副笨笨的样子,但是当它们站在你的面前时,你会发现它们是如此优美又利落。”[5]这幅草原动态图景与上文的静态图景相映成趣而又相得益彰。二者都是自然之美的诠释,原生之光流溢,生命之火跃动;有生命的消逝,也有新生命的孕育;生命以这样的方式诗意地栖居于非洲。动物王国空间的构建过程,是海明威对生命存在的一种探索。英国哲学家、地理学家戴维·哈维认为,乌托邦话语有两个不同的类型:“空间形态乌托邦”指向乌托邦的地理空间性,“社会过程乌托邦”则表达乌托邦的时间历史性。乌托邦的地理空间具有排他性,它是相对封闭的。时间的线性发展以及发展中的变化被不断革除,地理空间仿佛是静止的。“非洲动物王国”属于“空间形态乌托邦”,具有地理空间性。“非洲动物王国”并非全封闭的地理空间,它是半封闭的。在海明威的描述中,体现他对原始自然文明的向往,是现实与虚幻的集合,这里面融入海明威的主观意识。

主观意识的介入,使得我们看到的“非洲动物王国”空间具有文化心理的因素,“非洲自然风景”也同样具有,这都是他建构的第二自然。这个空间的乌托邦想象并未朝向未来,而是从原始文明中探寻生命的意义。另一方面,海明威对非洲自然乌托邦的建构,也带有较强的主观与现实因素。“海明威在书中对于非洲的关切往往不是全景式的。风景往往与最后一个月的狩猎行为有关,特别是雨季到来前的最后几天。”[6]海明威喜欢狩猎,他笔下的自然书写都融入他的爱好。或者换句话说,海明威笔下的非洲大自然,是以他主观意愿过滤的图景,他只留下了与狩猎行为相关的非洲,而除雨季最后几天之外,三百多天的非洲自然图景都被海明威自动屏蔽了。

对于非洲自然乌托邦狩猎季的描述,不仅带有海明威的主观因素,还与西方狩猎文化的盛行关系密切。很多人都跟海明威秉持同样的文化观念,狩猎勇敢向大自然挑战的行为,也是西方个人英雄主义的象征。19世纪末,非洲就成为生活在当地的白人殖民者狩猎的乐园,并被戏称为“富人游戏”。英文单词“Safari”是指踏入非洲粗野蛮荒之地的狩猎,它是由19世纪末由斯瓦西里语引入的外来词,把非洲语言作为英文外来语的词源在英文中似乎并不多见。当时敢于闯入非洲荒凉之地狩猎,一度成为欧洲贵族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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