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写，没有前因后果，没有背景交待……

   你电话响了，表妹在一边提醒。

 

   我听到了电话铃，却没意识到这是自己手机发出的声音。这个铃声设置了好几年，今晚才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响。我有点恍惚，不会是真的吧？

 

   你怎么不接啊？另一表妹问道。

 

   接，接，我接……走出院子，靠在一榕树边，按下了通话键。

 

   那边传来声响——

 

   喂，是我。

 

   嗯，我知道。

 

   算了，开场白省了吧。我打算回来一趟。

 

   这是好事。

 

   别装作什么都知道，我不是你表妹。

 

   是。

 

   回来见我爸妈。

 

   需要我陪着你一起去？

 

   不了，这次我会把他也带回来。

 

   明白，你打算摊牌。

 

   都这么多年了，反正他们肯定也知道了，大家心里都清楚，那层窗户纸，始终需要捅破。

 

   你这么说，似乎在暗示我的办事不力。

 

   我从来就没对你抱过希望。你骗不骗得了他们，这是一个问题；你是否真的愿意帮我骗他们，这也是一个问题。

 

   你的意思是——这几年来一直是我演戏，他们看戏，再配合着我演戏。你在一旁运筹帷幄？

 

   他们演给我看，我知道。你演给谁看，这是个问题。

 

   呵呵，你的吩咐，我有哪次不是俯首帖耳地遵照？你的信任，我看得比世界和平都重要。

 

   还耍贫嘴。你的“呵呵”已经把你出卖了，“呵呵”是你假笑时的专用词，少来这套。

 

   嗯，什么都瞒不到你。

 

   跟你说话太费劲，你能不能换个真诚点的腔调？

 

   遵命。我永远的上级。

 

   你再用这种刺猬的腔调，我就挂机了……

 

   对不起。

 

   ………………

 

   …………

 

   ……

 

   请说正题吧，你找我有什么事？我猜不着。

 

   就是告诉你两件事：一.我发现我不再介意给你打电话了，特意通知你，以后我可能会常找你聊天。二.我会把女儿也带回来，她刚学会走，眼睛大大黑黑的，像我，活泼，一双小手总是四处乱摸。我想你一定很愿意见见她，她很可爱，你会喜欢她的。

 

   看来你的摊牌要比我想象中的还彻底。怎么样？是不是有种破碗破摔，一身轻松的快感？

 

   你在说你自己吗？你是否觉得仿佛回到了中学时代，手中握着一张无可挽回的不及格考卷，独自暗爽的情形？

 

   你是对的，对不起，我又犯了推己及人的毛病。

 

   由你推及我，大抵不会错。其实我打电话还有第三个目的，就是找个人讲讲话，说说事，仅此而已。我要挂线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有，有……嗯，祝你好运，祝你和他还有她高兴。我会等你电话的。不，不是特意等……

 

   合上手机，发现指示灯闪烁不停。刚才谈话间来了一条短息，上面写着“中国移动提醒您，本月月结日已到，扣月租费10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