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归根

2022年，奶奶86，我36。

别人的年可能从农历春节才开始，而对于我，我的2022年应该从今天开始。

参加完成奶奶的葬礼回京，感慨良多。奶奶今年86岁，在爷爷走了之后的2年，奶奶也就走了。爷爷奶奶四个子女，由于疫情原因，小姑和小叔无法回来。奶奶的葬礼明显比爷爷冷清了些。但是还是按照我们乡下的规矩，办了灵堂，走街送葬，最终骨灰摆放在乡里的殡仪馆里，和爷爷放在一起。

奶奶是个老迷信，从小就很信佛。是的，是那种迷信的地步。记得很小的时候，带我去附近乡里的转世观音拜祭，并让我拜其为义子。其实我那时候也是懵懵懂懂，但也是乖乖听话的。只是心里一直嘀咕，也不知道这种事情是否真的有用。奶奶说有用，可能就有用吧。家里每到过年过节的时候，是非常忙的，做丰盛年夜饭之前，还需要供奉各路神仙的，每个神仙需要一两桌的饭菜，且每一桌是不能重复的。神仙的名字用福州话来说是非常拗口的，直到现在，我也不能叫得出每个神仙的名字。每到这个时候，我们小孩只知道听大人话磕头烧纸就可以了。摆完桌、磕完头，一家人围着一个烧炉烧纸聊天，奶奶有的时候是和我们孩子对话，更多的是叨叨地冲着火堆祝这个祝哪个。这种祭拜先人和各路神仙的习惯目前看起来已经被我妈妈很好”传承“了下来了。估摸今后的每一年，爸妈也都会做下这样的仪式，不过应该有所不同，会简化一些，会多供奉一尊，会多烧一些纸，是给奶奶的。

小时候爸爸妈妈工作忙，有一阵子我是由奶奶带着的。那时候，为了防止我到处乱跑，奶奶把我放在一个竹子做的六角“竹立”中，竹立的六边正好是小孩的高度，小孩子可以站在竹立中，扶着边，但是却不能爬出来。老家一层的房子都有个后门，打开后门，让我看看后门口正对的小沟，然后奶奶就能自己去做事了。我有很多次在这个六角竹立中想出去就大哭。有时候奶奶会把我抱起来，有时候却不会，而是直接把玩具扔了进来玩耍。这些，都是小时的记忆。

我们家小孩并不算多，各种兜兜转转，我们这些小孩都跟着各自的爸妈在不同县城。爷爷奶奶家，是我们这些小孩唯一可能聚在一起玩耍的地方。特别是寒假过年的时候，大人们带着我们几个小孩回家放鞭炮，放烟花。年前爸妈会先带我回家，表叔带表弟回家，初一初二能见到表哥表妹。我们几个小孩从一楼跑到二楼阳台，每个人手里拿着一个像金箍棒的烟花。小孩是不敢使用打火机的，不过奶奶告诉我们用供奉完插在香炉的香，手拿香的手把，把点燃的一头凑近烟花捻线。其实这里每次我都是颤颤巍巍的，一方面是由于胆子小，另外一方面是由于香是不容易拿稳的。不过不管香抖动多么厉害，只要碰到捻线，都能把烟花点燃，点燃的烟花在手里燃放十几响冲花，带着声响和烟花，这个时候，我们小孩是非常兴奋的。那时的画面，不知道奶奶在临走之前，是不是也曾回想过。

从火葬场出来，爸爸抱着骨灰盒，我摸了摸，瓷器还带着温度。人一生不管怎么好强，如何喜好。到最后真只有一捧白灰，几块白骨。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说，一个人存在过的证据，除了子孙念想中的记忆，真的很难有什么可以留下了。我把此刻的念想用文字复刻下来，让奶奶的印记多一处留念也好。

今年北京这个疫情情况，我应该也无法再回老家过年了，年前的这个星期，把该过的年，该见的人，该思的念想也都见了。所以我说，我的2022，应该从今天开始了。

奶奶一路走好，我也在走我的路。

Hi，我是轩脉刃，一个名不见经传码农，体制内的小愤青，躁动的骚年，2022年想坚持写一些学习/工作/思考笔记，谓之倒逼学习。欢迎关注个人公众号：轩脉刃的刀光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