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职场妈妈的第一年

图：史江鸿

我是七姑娘，一名IT从业者，也自诩为一名业余写手。

2022年7月，经过一反波折，我最终《闯关》成功，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6个月后，我复工了，从此迎来了一个新的身份——职场妈妈。

转眼间，女儿已经一岁半了，我也复工一年了。初为职场妈妈，我无法做到面面俱到，但真的拼尽了全力，给予孩子更多的养育和陪伴，也努力做最好的自己。希望当她长大之后，能为有一个努力拼搏的妈妈感到骄傲，也能因为妈妈的陪伴获得足够的安全感。

01 择业

“择业”是我成为职场妈妈后面临的第一个挑战。我有很多期望，都太想要实现了。但我现在不是一个人，必须理性分析自己当前面临的主要矛盾，然后让其他一切都为此让步。 

我就职于Thoughtworks西安办公室。作为一家IT咨询公司，一直秉承着客户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的原则。所以在过去的几年里，我几乎每年会有1/4~1/3的时间需要出差到客户现场。这本是一件快乐的事情，一方面是因为公司会给予我们相对丰厚的出差补贴，让我们成功实现“带薪玩”、增长见识。另一方面是因为驻扎在客户现场，就能够与客户建立深度连接，从而有机会观察和学习客户的先进理念和技术，取人之所长；同时更深刻地理解他们面临的困境和挑战，从而不断打磨和优化自己的方案。可有了女儿以后，“出差”却变成了横在我面前的一座无法翻越的大山。

我和高先生都属于同龄人里兄妹比较多的，我家姊妹四个，他家三个，我俩都属于最小的，父母总无暇顾及。所以，在带娃这件事上，我没有帮手。复工前，我请了一名育儿嫂，我称她为宋姐。最初跟宋姐的信任关系还没有完全建立，我无论如何也不放心将6个月大的女儿全权交给一个陌生人。所以，我需要一份不出差的工作，最好还能在家办公，让我能够在工作赚钱的同时兼顾带娃。

在Thoughtworks这几年，我长进很快。我做过很多不同的角色，包括QA、BA、PM、Trainer、咨询师等。每一样都赢得了不错的口碑。这并不是因为我有多聪明，而是因为我始终坚定自己的职业发展方向，并珍惜每一个机会；更重要的是因为我几乎付出了200%的精力和时间，笨鸟先飞。可是，有了女儿之后，“精力”成了我最大的挑战。

考虑到开支和家里的住宿问题，我和宋姐约定的工作时间为每周5天，早9点至晚6点。这与我的上下班时间严丝合缝，也意味着我几乎没有属于自己的一分钟时间。骨子里要强的我既不想以带娃为借口对工作躺平，更不愿为了工作而错过对女儿的照顾和陪伴。所以，我需要一份相对有挑战但又没有大到需要消耗掉200%精力的工作，让我既能从中获得成长和价值感，又能兼顾带娃。

明确自己的处境后，我评估了自己当前的优势和短板，并从中寻找机会。我意识到，作为一名外企的员工，英语越来越成了职业晋升的一道重要砝码。但自己当前的英语水平却令我羞愧难当。Thoughtworks有很多海外项目，也有很多国内项目。海外项目大都是离岸交付，相对稳定，国内项目却需要经常出差。过去几年我大都致力于国内客户，没有良好的英文环境，也缺乏火烧眉毛的动力，英文学习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因为我的角色本就偏向于与人沟通，英文不好，会常常被海外项目拒之门外。如此往复、恶性循环。因此，我必须跨越英文这道障碍，才能在未来有更多的选择。

很快，我就瞄准了一个机会，那就是加入TWU（Thoughtworks University）参与培训。TWU 作为公司针对全球应届毕业生进行的培训项目，拥有全英文的工作环境。疫情之前，全世界的应届毕业生和讲师需要聚集到印度参与为期6周的沉浸式培训。疫情后，培训项目转到了线上，培训体系也从原来的6周变成了为期一年的持续式培训。此外，远程办公对讲师的工作地点没有要求，这完美匹配我“在家办公”和“拥有英文学习环境”的两大诉求。

我承认，在自己人生这个最特殊的假期，我没能好好享受，我很焦虑。不仅是因为要忍受分娩给身体带来的损伤、要经历无数次起夜且好不容易睡下又忽然在宝宝的哭声中惊醒、要在一次次状况中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妈妈。更重要的是，我要重新为自己的职业发展而考虑。不，不仅仅是自己，而是“我们”。因为只有主动选择，才能避免被动接受带来的无可奈何。

02 面试

“能否通过面试”是我面临的第二个挑战。

那天，我正在社区医院给女儿打疫苗，忽然接到同事子越的消息，说今天是TWU 培训师招聘的最后一天，让我快点报名。但我却犹豫了。原因是，我虽然在产假期间默默学习了好一阵英语，却似乎没有任何进展，依然听不懂、说不出。这样的英文水平恐怕连面试都通不过，更别说去给全球的学员讲课了。

我惴惴不安，无法下定决心。于是我打电话给同事阁子，她和我一样刚刚生完宝宝，更具有同理心。我想知道如果换作是她，是否会选择在这个特殊的人生阶段给自己加码。许是旁观者清，阁子显然比我看事情要轻松。她说，想去就先报个名呗，如果面试通过，人家聘用了我，自然有聘用的道理；如果没有通过，其实也并没有损失。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提交了申请。但没人知道我在此刻暗自下的决心。

我得知面试有两轮，第一轮是文化面，了解个人意愿和动机是否与TWU的期望相匹配；第二轮是技术面，了解个人专业技能是否达到讲师的要求。我尝试着跟自己对话，却发现一个词都蹦不出来。所以面试之于我绝非接个电话那么简单。

当天晚上，将女儿哄睡已是23点。我坐在电脑前，猜测着面试中可能会问到的问题，然后将自己的回答尽数写下来。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样推着女儿去院里遛弯，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女儿晒着太阳，我一边看着她，一边磕磕绊绊地背诵着自己写好的脚本。由于晚上女儿哭醒过三次，还喝了两次奶，我断断续续睡觉的时间不超过4个小时，脑子昏昏沉沉，简单的自我介绍怎么也背不下，我怎么变得那么笨！可是，再笨我也得全力以赴。于是，趁着女儿午睡的时间，本着眼过千遍不如手过一遍的原则，我又亲手抄了一遍。接着又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第一轮的面试官是两位中国同事，口音相对容易听懂。我们聊的比较愉快，我也坦诚地告诉了他们我处境、期望、和优劣势。我感受到他们虽然对我的英语水平些许遗憾，但非常看重我丰富的项目经验、跨角色的专业能力、以及在国内培训项目中的经历。这一轮，稳了！

第二轮面试相对难一些，因为专业知识的范围很广，用中文讲清楚本就不是一件易事，更何况用英文了。好在时间充裕，于是，我用同样笨拙的办法准备着。但一上来还是出丑了。

一共两位面试官，一个是中国人，另一个是澳洲人。中国面试官问到我是如何为自己曾经的一个项目产品挑选竞品的。可我居然一时间死活想不起来”competitor“这个词的意思，面试尴尬的卡住了。好在得到澳洲面试官的允许，让我们用中文交流这个词汇，才让面试继续进行下去。可是在听澳洲面试官的第一个问题时，我忽然脑子空白了，她问我"What’s your motivation to join TWU?"，但我忽然像短路了一样只听到一个声音从耳边略过，却一个字都没进去。我只好抱歉地让她重复一下问题，她很快换了一个简单的说法”Why do you join TWU?“，并且说得非常慢，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TWU的包容。

后来，我接到答复，说我通过了！但由于今年大环境不好，公司的运营情况备受挑战，所以跟毕业生解约了。TWU原本计划招聘数名讲师，但也因此取消了绝大部分，只分别留了一个BA和Dev讲师的HC。很幸运，我是其中一个。

我承认，从递交申请到面试，我焦虑得手足无措。

• 焦虑来源于休了几个月的产假后，切换人生方式和节奏的不适感。

• 焦虑来源于缺失的掌控感。我本是一个富有逻辑、条理清晰、善于表达的人，可英语这个巨大短板让我的优势黯淡无光，我变得像个聋子、像个哑巴。

• 焦虑来源于对未知的恐惧。我担心自己的口音不好听、语法不正确；我担心外国人说话太快、自己厚着脸皮让人家重复很多遍也没能听明白。

但既然下定了决定，就选择顺势而为，我尝试用笨拙而又重复的方式来努力掌控短板带来的未知感，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用并不完美的过程获得了想要的结果。

03 开工

2023年元旦前，国家彻底解封，接着全国人民都“阳”了。担心女儿被感染，我们一家连房门都没出过，但最终还是没逃过。一家三口齐刷刷地“阳”了。

女儿生病的时候需求很高，虽然温度不到39度，但她难受得睡不着、也喝不下奶，就一直哭，嗓子都哭哑了，很让人心疼。我和高先生也高烧到接近40度，像被打断了全身的骨头、剌裂了嗓子、挖出了脑仁、封住了鼻子...... 我好想懒在床上呻吟，可我不能。我们轮番抱着女儿在房间里踱步，不能躺、也不能坐。她小小的身体是那么灵敏，但凡感觉到爸爸妈妈的屁股占到了床就立马大声哭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怀里反抗。女儿是个胖宝，体重超过了绝大部分同龄宝宝，我两支胳膊都累得颤抖起来，却丝毫不能放手。

就这样，三天三夜，我们几乎没怎么吃、也没怎么睡。

元旦后，我们正式开工了。女儿烧退了、高先生的身体也逐渐好起来，宋姐白天来帮我带娃，我不必再事无巨细。但我的身体情况却有些糟糕。虽然高烧退了，严重的咳嗽却让我的胸腔像一把刀插了进去，每一声咳嗽胸腔都咔嚓一下像断裂了一样。

我去社区医院检查，大夫拍了片子，说可能是咳嗽给肋骨整骨折了，让我去大医院看。于是，我又去了国际医学中心，好消息是，肺好着，肋骨也很完整。坏消息是，心肺门诊说我是新冠引起的病毒性心肌炎，需要住院治疗。可是目前住院部已经满了，让我去心脏内科。我十分忧虑，但第一念头并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想到女儿没有妈妈照顾，内心无比酸楚。

好在第二天，通过在心脏内科门诊的进一步检查，确诊了虽然心脏的确受到了损伤，但并不是病毒性心肌炎，不用住院，吃药就行。但重点是，需要好好休息。

可是，作为职场妈妈，我要上班，还要照顾6个月大的女儿，连个整觉都没有，又怎么休息得下。所以后来我的咳嗽一直持续了半年多。胸口也疼了快两个月。但最终得益于强大的身体自愈能力，我并没有倒下。

TWU的工作从TTT（Training the trainer）开始，就是对讲师进行的培训，让其了解TWU的工作方式、培训体系、课程设置、以及一些培训技巧等。培训从晚上6点开始，因为培训师来自世界各地，只能尽可能协调大家重叠的时间段。可这个时间宋姐该下班了，高先生却还没回来。我只得请求宋姐多呆一会，然后将女儿交接给高先生。

虽然TWU看似不用加班，但因为要适配全球讲师的时区，这种倒班的方式时常会发生，可宋姐和高先生同样作为打工人，无法倒班。所以很多时候，我一手抱着女儿，一手开着会。

第一天，拖着虚弱的身体参加TTT。课件上的内容很满，讲师一边分享屏幕一边讲解。通过摄像头，我观察到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而我全程无比慌乱，眼睛跟上屏幕的内容，耳朵就跟不上讲解；耳朵跟上了讲解，眼睛就又跟丢了。讲师每一次提问都犹如一股老血冲进我的脑袋，压迫了我所有的神经，接着大脑便一片空白，我聋了、瞎了、也哑巴了，面色一片苍白，加上刚刚“阳过”还没有完全康复的身体，我几乎要晕过去。

第二天，我调整策略，决定专注在“听”上。于是我提前预习所有的课件，认真记录每一个知识点，反复学习每一个生词，记住拼写和发音。然而，当天课件上的内容却非常少，主要聚焦在课堂讨论。大家发言都很踊跃，你一言我一语，德国口音、美国口音、印度口音、澳大利亚口音、英国口音…… 还有会议聊天窗口里层出不穷的信息。我还是跟不上！我像一个差生一样悄悄躲在教室后面头都不敢抬，生怕被老师点名。好在，在外国人的文化里，他们不主张点名那些不愿意发言的同学，因为这会让他们感到难堪。所以我厚脸皮地逃过了一劫，但我的自尊心却在此刻支离破碎。

第三天，我定了一个目标，必须强制自己在课堂上至少发言一次。于是我在预习课件时，提前思考了讨论环节的问题并记录下自己的观点。然而，不巧的是，课堂上，讲师却更换了问题，我的语言能力根本来不及组织。嗨，还是失败了。

我复工后的工作就是在这样一种状态下开始的。虽然理性地选择了能够解决自己当前主要矛盾的机会，也努力争取到了它，可这不代表我能胜任。但我不能放弃，不能在有了女儿以后的第一件事情上就当个逃兵，更何况是自己选的。

我焦虑得做梦都在讲英语。因为身边的人看起来都游刃有余，只有我，仅仅因为语言问题，就拿捏不了这份看似轻松愉快的工作。我工作了这么多年，积累了那么多的专业技能，这些技能带给我的自信和自尊在这里荡然无存。就好像一个国王曾在自己的国度里飞扬跋扈，但如今独自流落在异国他乡，没有任何自己可以掌控的东西，渺小地像一粒尘埃，啥也不是。

我提醒自己要警惕玻璃心、保持空杯心态，就当在这个谁也不认识我的新环境里来一场不可思议的冒险，不怕丢脸、不怕犯错。我告诉自己不要只是去想！想，就都是问题。要去做！做，才能有答案。

04 成长

工作被拆解到具体的任务以后反而简单了很多。

第一场月度培训，团队对我很包容，让我选了最简单的session，只有45分钟。课件是现成的，而且有详细的guideline告诉我们应该如何去讲。可即便如此，对我来说也绝非易事。

如果是一个中文的课程，同等难度和容量，我只需要半天，就可以在没有任何讲稿的情况下绘声绘色、幽默风趣地讲出来。可换成了英文，我需要至少10倍的时间去准备。因为每一个我要讲出来的词都必须是有计划、有预谋的。

明确了自己的差距，就需要更加努力地去弥补。

• 首先，我将每一页内容写成详细地讲稿，并逐字逐句地背诵。

• 接着，为了表现得自然一些，我将自己的演讲录制下来，然后从听众的角度去发现哪些词汇不够熟练、哪些表达不够清楚、哪些语速需要调整。

• 其次，为了精确地把握时间，我需要逐句排查每页讲稿中哪些内容可以删减、哪些可以扩展，以免到时控制不好时间。

• 最后，我还要提前预设好学员可能会提到的问题，以免自己因毫无准备连问题都听不懂。

可是当我完成很多遍演练后，我发现自己其实没办法背下所有的内容，讲解时依旧需要看讲稿，这让我有种作弊的感觉。而且我的水平能做到不嘴瓢、讲清楚每一句准备好的脚本就很不错了，根本没有办法根据现场的情况临时应变。但好在，虽然达不到100分，但我至少及格了。

因为毕业生解约的事情，今年TWU的工作安排也有一定的特殊性，上半年我们没有开展新的培训批次，而是持续对去年的学员进行月度培训。月度培训主要以Session形式进行，除了短暂的课堂练习环节，基本上都是讲师单方面输出。这对写作和口语有一定的帮助，但缺乏来回的切磋，我的英语水平并没有明显地提高。虽然我很恐惧自己再次陷入像TTT一样的尴尬局面，但我更渴望被现实磨练后的破茧重生。

正在这时，TWU做出了新的决策，会将现有的讲师分配到内部的投资项目中，有培训时以培训为主，没有培训时就以项目为主。作为唯一的BA讲师，我顺利地加入了一个从0~1的数字产品的孵化项目，叫做Data Bet，做Discovery、做inception、并将方案转化成第一个MVP去验证，然后持续演进。这个项目让我的英语在听、说、读、写方面都取得了明显的进步。

一开始也是困难重重，因为我的英文水平似乎只能进行“Yes”和“No”的沟通，根本没法引导一个用户访谈。而且我们的用户大都在欧洲，访谈的日程只能安排在晚上。可一旦到晚上，看娃的交接棒就传给了我，令我分身乏术。好在团队的小伙伴都特别包容，XD是英国的，Bet Owner是印度的，他们理解时区问题带来的困难，也理解我的英文障碍，所以承担了所有的访谈。但我在也尽我所能贡献力量，认真观看访谈录屏，整合用户研究数据。

由于需求分析和产品设计本就在我的专业领域内，我逐渐找到了价值感，自信心也提升了，自然就敢开口了。我利用时间差，白天一个人分析数据和需求、设计方案，然后仔细思考如何将这些成果讲解给团队、有哪些问题需要讨论，然后主动约对应的小伙伴沟通。基本上我每天有1.5小时需要在会议中进行密集地交流。

与Session的准备方法不同，我不需要将自己要说的内容全部写下来、背下来。因为我对内容本身已经烂熟于心，只需要在脑子里预演几遍如何解说。说不明白时，还可以用画图等方式来呈现自己的想法。有了可视化的加持，沟通顺畅很多，即便我只能蹦出几个简单的单词，小伙伴们也能理解。

就这样，我逐渐在英文很差的情况下适应了工作，也找到适合自己的英语学习方法。

英语学习跟其他专业技能完全不一样，无法突击进行，需要细水长流，每天进步一点。

• 关于词汇：我每天将遇到新词和固定搭配记录下来，一开始多得让我应接不暇。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逐渐发现，在TWU这个工作场景中，高频的词汇其实就那么多，生词的数量逐渐降了下来。

• 关于听力：

  • 最好的方式是从对话中练习。因为对话双方在同一个主题、同一个上下文、同一个频道里，就更容易理解，这比单方面地听一些听力材料要事半功倍。

  • 对方的口音也是听力的一大障碍，但是如果长期接触的就是这几个人，我会逐渐熟悉他们的口音，日子久了，就连印度口音都不难理解。当然，如果换了聊天对象，我需要重新适应。

• 关于口语：

  • 我有我的笨办法。一开始，需要将自己要说的内容提前写下来并记住。慢慢熟练之后，就可以不用去写，而只在脑子里预演几遍，逐渐过渡到脱口而出。

  • 怕自己说不明白时，建议要求对方复述，这样不仅能保证理解的一致性，还能观察对方是如何表达的，此时，我会恍然大悟，“哦，原来应该这样说”。那么，下一次，我就可以模仿对方的表达方式。

  • 至于口音，在英文水平不高的情况下，我打算放过自己，不纠结口音。毕竟同样是英语，每个国家都有每个国家的口音，中式英语又有什么丢人的呢？当然，如果英语水平已经度过了初级阶段，那么发音问题可以成为下一个阶段的目标。

• 关于写作：这是我工作中最常用的，也是最容易上手的，因为可以有谷歌翻译等工具辅助。但我要求自己不要使用翻译，而是写下英文，看看谷歌翻译翻译的中文是否就是我想要表达的意思。然后可以用一些工具辅助我纠正语法错误。

• 关于阅读：阅读速度和理解能力跟词汇量、语法、以及语言转换的能力都有一定的关系，得练。但其他方面提升了，阅读能力也会跟着提升。可我觉得应该对自己宽容一点，因为作为知识型工作者，我们常常需要对一个内容反复斟酌，一边阅读，一边思考，慢一点也无妨。就算有时需要跟别人一起阅读某个材料，但如果自己需要多一点时间，不妨坦诚地告诉对方。

英文学习更重要是要有自信、要认可自己哪怕无比细微的进步，只有这样，才有继续前进的动力。

通过这种方式，两三个月后，我发现自己也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呜哩哇啦乱地说上一些了。尽管语法不够正确、用词不够恰当、表达不够精准，但至少我不再是哑巴了。

9月份，我们终于迎来了新一期培训，作为BA讲师，我几乎包揽了所有的BA session，还要深度参与到模拟项目中。由于日程比较紧，我担心准备时间不够；并且BA学员都是新加坡的同事，我也担心跟他们交流有障碍。但事实证明我多虑了。我仅仅用了1个多礼拜的时间就准备好了9个Session，并且交流也比较顺畅。由于培训内容都在我的专业领域内，我反而如鱼得水。这是年初的我根本就不敢想的，因为第一场45分钟的Session我就花了整整2个礼拜的时间去准备。

这一年，我焦虑过、惶恐过、努力过，也进步了不少。但坦白讲，我对自己的进步还不够满意。因为工作以外的时间我都需要花在女儿身上。工作以内的时间，每一个细小的任务我都需要花费比别人更多的时间去准备。这就意味着我没有足够精力去复习所学、精益求精，这也导致有很多内容学会了又生疏了。

但我也很骄傲，因为我勇敢地挑战了自己。这些勇气有很大程度来源于我的女儿，我看到她努力学习抬头、翻身、爬行、站立，反复练习发音，并且乐在其中，我看到了生命顽强的样子。勇于挑战、才能不辜负生命。

现在TWU的任期已经结束了，我又要开始回归客户项目了。虽然我的英语水平还很初级，但我至少入门了，内心不再那么恐惧和焦虑，选择自然也就多了一些。

成为职场妈妈的第一年，我尽力了，不是吗？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