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约定

他们都说，你，化作了春泥，却注定要滋养来年河畔的野草。我不相信，也不甘心。但我知道，你，是永远的留在十二月了。

芦絮没有飞舞的十二月，显得异常单调，肆虐的冷风中，闻不到你的味道。回到家，我便告别父母，去那磁河畔，去看你。“十二月我有四天的假期，到那时候，我再多陪你一会儿啊！”在十一月，我对你说过的。

路边的风景是少不了变化的，原来初冬青悠悠的麦田，一改去年容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边的平坦的路基。这里，是要计划建旅游区的…我不愿去想太多，也不愿多做停留，反而多了一种焦急，匆匆脚步，向河边奔去。

终于，晦明之间，我看见了一条线。线这头，是你我，束缚裹挟，动弹不得，沿着线的轨道行驶着，一行一举，分毫不差；线那头，是命运。沿线遥望，远处迷雾茫茫，不可预测。结局已经注定，努力都是徒劳。我们清醒的感知着，痛苦着，却又不得不继续忍受着冰凉的刀刃在既定的血肉之间游刃，一刀一剐，无可奈何。

十二月，河边的风很大，掺杂着沙砾，一下子钻入眼帘，我睁不开眼来，继而，是滚烫的泪水，掺杂着沙砾，夺眶而出。是的，你已经走了，被埋没在了这平坦的河岸之下，埋没在了十二月的冷风中。坐在河边，一时间竟不知该去做什么。抬头，咫尺之间，河水清寒，蓦然远望，细线已消失不见，雨雾却更加浓郁。冷风中，我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芦草发四月，随风摇摇举。”你我都爱四月。四月，是繁华的四月，希望的四月。那时，你在河畔落脚，发育新枝。我看过你的，就在四月。

六月，我更爱顶着似火的骄阳，去寻你。你，一如儿时的六月，笑着。你，是蓬勃的，河边芦苇苍翠的颜色，感受着你对生命的渴望;你，是乐观的，六月的烈阳感受着你那不变的笑容，你，亦是伟大的，在这里，用自己的岁月，造就了水边的天堂，河水澄澈，清香阵阵，水鸟嬉戏，野鸭成群。

转眼之间，暑气消退，天高云淡，是的，秋天来了。空气中弥漫着寒花始发的味道，你散播了漫天的芦花，如梦境一般，带着幽香，这，是你的梦想。“东方有火红的希望，南方有温暖的巢床。向西逐退残阳，向北唤醒芬芳。”而这，是我的故乡，八月，是你我的念想。

十月，只顾那盈彩孤傲的寒花了，忘记了去看你。而关于你的，只有那个奇怪的梦：梦中的你，跌跌撞撞，伤口愈再发，发再愈，兜兜转转，却发现走不进自己的灵魂。继而，是漫山遍野的哭泣……我惊醒了。陷入了自己的胡思乱想之中：“是不是你要走了？” “你给我托梦了？” “你想我了？”…“不管回不回来，我都会如历史的落叶飘零，有新的叶子长出来。有朝一日，即使回到那里，也不过是在另一个地方，做少年时的梦。”

与你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十一月的一个黄昏。漫天的晚霞，像火一样，要烧尽这干枯的山头，更如鲜血一般，欲滴未落。“十二月我有四天的假期，到那时候，我再多陪你一会儿啊！”我笑着说。已而夕阳已经落山，天空拉下幕幔，黑暗席卷，风，又不知从何处刮来，掺杂着沙砾，漫天飞舞，我知道，我该走了。

最后一眼，没看清你的模样。只记得，你低着头，随风摇动着，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