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画子卿第三章第9节：是一个人

第9节：是一个人

一笑泯恨成大道，敢立苍茫再见君

那道士不慌不忙地捋了一把似雪的胡须，轻踩屋角飘然落地，同时挥动拂尘口中喊了声“着”，对着玄衣少年从头到脚就扫了过去。然后玄衣少年便不动了，额，应该是动不了才对。好在此刻已近黄昏，街上没什么人，也就没有误伤。

但轩辕弈可就没那么走运了。他被轩辕墨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吓得六神无主，此刻正以肘撑地，整个人都快躺倒在大街上了。见轩辕墨突然停了下来，终于长长地吐了口气，也不管什么形象风度，一下子就瘫倒在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按照轩辕弈的估算，他大概花了一刻，这才好不容易鼓足勇气一点点地重新站起来，颤颤巍巍地朝着轩辕墨走去。而轩辕墨呢？却好似入定了一般。

“少年……”

突然听到有人说话，把轩辕弈吓得一蹦三尺多高。落地的时候偏了一点儿，这才发现，在轩辕墨身后一臂的位置盘腿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道士，就连身上的衣服也是雪白。左手竖起三根手指，中指和拇指捏在一起，“年轻人，别一惊一乍的，沉稳些不好么？”

轩辕弈行了个晚辈礼，“前辈，舍弟他……”“老道不受凡礼。至于他么？不妨事……”还没等轩辕弈把悬着的那颗心放下，老道士又说，“……不过他什么时候能醒，就要看他自己了。”“看他自己？什么意思？他到底……算安全了吗？”

被一个晚辈不停地问问题，老道士有些不耐烦，“不要总是问别人问题，有时候也要动动自己的脑子！”然后就见他左手提着那宽大的袖袍朝着背对着自己的玄衣少年轻轻一挥，少年就不见了踪影。

“这道士什么来头？刚刚那是……袖里乾坤！墨弟他……应该还算安全吧？”这次轩辕弈学乖了，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问，只不过问了他自己好多问题，还有就是……一直盯着老道士的衣袖。

“放心吧，小娃娃没事，只是受了点刺激，不小心激发了潜能而已。”白衣道士不紧不慢地说着，“这孩子，老朽瞧着……之前好像走火入魔过？”

他是在问我吗？轩辕弈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然后恭敬地回答，“确实，然后……”

“然后你就和躺在地上的那个家伙合力废了他？”白衣道士不等少年说完就把话接了过去。说的依旧不温不火，没有丝毫的感情色彩。但就是因为这一点，才让轩辕弈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是……”面对如此高手，轩辕弈自然不敢胡言。

“虽非你本意，但错了就是错了。知道承担后果，那还能回头。”没想到白衣道士非但没有打骂自己，反而劝慰自己，“所谓瓶颈，基本上都是自己在为难自己。只要自己想通了，也就走出来了。”

轩辕弈有些激动，眼睛里都泛着一丝泪花，本想跪谢白衣道士的他回想起对方的习惯，硬生生地改成了一个深深的鞠躬，“多谢前辈指点。”

修为已经停滞不前好些年了，可轩辕弈并不想去找父亲或者爷爷求取丹药。因为他清楚，自己的这个心结若是不解开放任不管，说不定会成为自己日后的心魔，到时付出的代价恐怕会更大，甚至不可预估。没想到这次能得到这位来历不明的前辈一下子就点破了自己的心结。

可抬头一看，哪里还有人影，倒是好像在耳边传来一句话，“若是想要寻我报恩，那大可不必；不过……要是想更上一层楼，不妨去修真学院试试。”轩辕弈此刻信心满满，朝着漫天的彩霞说道，“多谢前辈指点迷津，晚辈定会努力去考的。”

“轩辕弈？”青衣少年弈回头一看，可不就是画凪悠么，“你什么时候来的？”“阿姐被他带走了的时候。”小丫头的话让轩辕弈有点没听懂，“阿姐？”“是啊，反正阿姐说了，你……也算是自己人，告诉你也无妨。”“好吧，可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个轩辕墨是你阿姐，现在还被那个白衣前辈给接走了。那我三弟呢？他在哪？”青衣少年似乎有点儿抓狂。

“你自己不是说了么，轩辕墨就是我阿姐。”画凪悠倒是一脸淡然。

“你不会……是想说……我弟轩辕墨和你姐画珞，他们……”“没错。”小丫头干脆利落的回了两个字，然后跳到少年跟前，“他们之间的事我也不太清楚，虽然有点复杂，但从直观来看，他们现在就是一个人，同一个人。”

画凪悠要怎么和轩辕弈解释，以及如何处置轩辕寅，咱们暂且不提。先来说说正在无尽黑暗里挣扎的这一男一女吧，当然，他们就是轩辕墨和白卿画。

为什么说无尽黑暗可怕呢？那是因为被它笼罩的人，最初会双眼漆黑，就连眼白都会被那漆黑给吞噬；之后就会失去心神被它控制表现出自己最邪恶的一面。其实说白了，无尽黑暗的作用就是把人内心最阴暗、最痛苦、最恐惧等等的负面情绪无限放大，等到内心终于走出黑暗的时候再给予致命一击：譬如亲手杀了自己最在乎的血亲、朋友、师长、亦或是爱人。

大多数人在这个时候通常只有两种结果：一，无法接受现实，自我了断；二，被无尽黑暗吞噬心神，行尸走肉般的活着成为无尽黑暗的奴仆。

那有人就会问了，画悠不是也有暗属性么，她为什么没事？因为她的暗属性和无尽黑暗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其作用只是操控影子，或者让普通人的五感全部被剥夺而已，对心神几乎没有影响。

这次的‘刺激萌发’其实是与轩辕墨灵识的清醒有关。这次的将醒未醒使得白卿画的记忆出现了‘重映’和混乱，使得她的意识游离在双重记忆的夹缝中。内心的恐惧、无助还有愤恨是暗元素最好的养料。由此，‘无尽黑暗’爆发了。

那么轩辕墨和白卿画要如何走出这内心的黑暗呢？其实二人的诱因并不一致。

轩辕墨内心隐藏的阴暗面，是仇恨和愧疚。“仇恨”是因为轩辕寅想杀他，结果却杀死了赶来保护自己的妹妹阿珠。而“愧疚”则是觉得他自己无能。作为哥哥，非但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妹妹，反而让她替自己挡刀。轩辕墨甚至一度认为是自己害死了妹妹。

就在轩辕墨站在一片黑暗的时候，一道光射了进来，“年轻人，不要沉沦于过去的泥沼，要认清事实、脚踏实地，着眼于未来成就自我……”

说得在理啊。不要沉沦于过去，而是要着眼于未来。轩辕墨，你是时候该走出来了！在他眼前，一团黑雾幻化成了轩辕寅的样子，“轩辕墨，你不是想杀我么？来啊，我现在就给你机会，来啊，杀了我，你就可以替你那冤死的傻妹妹报仇雪恨了不是么？”

“你少来，你要杀的是我。阿珠她是为了保护我才牺牲的。她护我，是因为她相信，相信她的哥哥能够在修行的道路上继续前行。而我活着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复仇！如此，倒不如放下恩仇，成就大道。”

“还有，我为什么要杀你？以后还会有数不清的人，或鬼或魔甚至是仙来杀我，难道就要因为这个杀回去？我才不干呢，那太累了，并且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所谓因不存兮何来果？该放下了……”那幻影又变回了黑雾，消散开来不攻自破了。

“小墨哥哥……”轩辕墨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稚嫩的女声，回过头，映入眼帘的可不就是他的妹妹阿珠么。她合十的双手放在自己的前额处，“要加油啊！连同阿珠的份一起！”说完最后两个字，好像在为玄衣少年祈祷着什么的小女孩儿，化成了一道光钻进了少年的胸膛。

白卿画这边儿可不比轩辕墨乐观——十几团黑雾……不对，此刻在白卿画眼中，它们都是自己的族中长辈，每一个都在对自己说着类似的话：

“你是画家嫡女，是天选之人……”“你是画家的未来，是全族的希望……”

“那是小时候的画珞？”白卿画的眼前还有一个小女孩，此刻十分懦弱，拿这帮老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把自己蜷缩起来，双手乱挥，满脸是泪，“你们不要再说了！我求求你们不要再说了，别再说了……”

白卿画实在看不下去，“你这样根本没用！”“是你！”小女孩抹去眼泪，鼓足勇气抬起头，眼中露出欣喜。

白卿画拉住她的手，把她从那群老头的包围圈里拽出，“曾经，家里那些烦人的家伙也和我这么说过：说要做族人的骄傲，肩负起族人的未来……”

“可一个人的肩就这么宽，能挑的担子终归有限。为了自己的梦想，即便全力以赴有时还力不从心，更何况其他。生养大恩是要报，但方式千万，却不愿成为他人的傀儡。画珞，要知道，你从来不是为了你的家族，为了那些虚名而活。你要想清楚，究竟是为了什么，你才要如此努力的活在这茫茫的天地间？”

“我是为了什么……才努力的？”少女喃喃道，“是啊，我是……为了你的笑容。”“我的笑容？”“对，你的笑容。”

她是……把我当成了轩辕墨……

“是，我想……再见到你……再见你一面……”

上元赏灯前世约，今生共赴圆月明。

日夜苦修，同级无敌战金丹，尤能自保。

天星火无影风，小子侥幸，前辈承让。

——本章完——

提前祝愿各位女修士节日快乐，同时呢也给广大的男修士提个醒：赶紧表达心意啊！

前两天路过月老的姻缘祠，“哎，红线都给你们牵上了，可你们自己也要努力啊！过节买个小礼物，说几句好听的，这事儿不就成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