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奖漫谈：当代文学需要写实而不是魔幻

http://www.tianya.cn/publicforum/content/no01/1/458731.shtml 诺奖漫谈：当代文学需要写实而不是魔幻
　　刘松萝

　　1.
　　祝贺完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以后，挑一挑毛病。挑毛病，是文学评论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莫言获奖是够格的，而诺贝尔奖官方网站上的莫言简介多少有一些问题。简介说：“通过想象和现实的结合，以及历史和社会的大视野，莫言创造了一个世界，它的复杂性让人联想起威廉?福克纳和加布里埃尔?加西亚?马尔克斯的作品，莫言的写作同时也是对中国古典文学和表达传统的创新。”

　　一般来说，莫言获奖的理由应该是其作品的水平和独特性，而不是让人想起威廉?福克纳和加布里埃尔?加西亚?马尔克斯。甚而言之，这更有可能是他不获奖的理由。如果有人想曲解的话，他完全可以这样说：这一次轮到中国作家了，理由呢？就是像福克纳和马尔克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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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加西亚?马尔克斯是拉丁美洲魔幻现实主义文学的代表人物，出生于1927年。1966年，他发表了成名作《百年孤独》。

　　在《百年孤独》之前，我读过阿根廷伐莱拉（A. Varela Alfredo）的《阴暗的河流》以及巴西若热?亚马多的《无边的土地》、《黄金果的土地》和《饥饿的道路》三部曲。魔幻的成分，在这些作品中已经出现了。拉丁美洲广袤的荒原，这片土地上苦难的人民以及苦难和幸福交织而产生的荒诞，都是魔幻现实主义的源泉。简而言之，那时的拉丁美洲，鬼气重于人气。

　　尤其要强调的是，西若热?亚马多是一位大作家，《无边的土地》是一部千年杰作。

　　《百年孤独》进入中国以后，人们赞誉有加。当时我就认为，这是数典忘祖。我知道，传统的手法已经让前辈给穷尽了，后来者只好另辟蹊径。因此，我理解加西亚?马尔克斯。不过在我看来，《百年孤独》有些刻意也有些做作，没有达到前辈的水平。

　　土耳其作家奥尔罕?帕穆克，以他的《我的名字叫红》在2006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一般认为，《我的名字叫红》采用了后现代的叙事手法。我对帕慕克的外表很喜欢，身材修长又有些文弱，很像西欧知识分子。由于父辈的影响，我对突厥人有好感，一直喜欢了解土耳其的各种事情。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假如帕慕克用平铺直叙的手法也不错，特别是有利于外国人了解土耳其的历史与现实。

　　在《百年孤独》和《百年孤独》以外，藏族作家阿来的《尘埃落定》也有些魔幻。《尘埃落定》模仿的痕迹有些重，完全可以不用那样写。

　　3.
　　现在可以转入正题了，当代文学需要写实而不是魔幻。

　　现实主义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写实的手法看似老套，其实是最有表现力的。

　　有人说不，因为我们需要魔幻。那好，我们所处的时代，难道还不魔幻吗？资源在枯竭，贪欲在膨胀。资源明明跟不上了，还要有水快流，饮鸩止渴。总之，一派西罗马灭亡之前的景象。

　　耶稣基督说过：富人要进入天国，比粗线穿过针眼还要困难。岂止是天国啊，地上财富的故事就无穷无尽了。香港的龚如心，70多岁的时候还被人称为小甜甜。然而就是这位甜甜，除了享尽了财富所带来的权势和荣耀之外，一生都在财富的魔咒之下。她的丈夫多次被绑架，最终失踪后被宣告死亡。她和公公为争夺丈夫遗产的官司旷日持久，险些败诉并且被指控伪证。拿到全部财产不久，龚如心去世了。死后仍然不能消停，他的风水师还要染指其遗产。

　　龚如心的故事，即使用写实的手法讲述，只要取舍得当，要魔幻有魔幻，要荒诞有荒诞，要哲理有哲理。

　　电影《佐罗》不算魔幻，是传奇。2011年利比亚革命的传奇、悬念和故事性，难道在《佐罗》之下吗？

　　与那么多真实而生动的故事相比，《百年孤独》、《我的名字叫红》和《尘埃落定》是何等的干瘪。至于莫言的《蛙》，我还需要再读一读。

　　4.
　　我们身边的事情更加生动。

　　一个全面拜金的社会，一个全面官本位的社会。专家、学者和教授，变成了官不官、商不商、学不学的怪物。局级神父、处级和尚、科级尼姑，让宗教都不能置身世外。佛家寺庙的CEO，道家宫观的活神仙，光怪陆离。

　　在现代中国，血统论不仅死灰复燃，而且变本加厉。拼爹，已经不再是耻辱而是荣耀。无爹可拼的人，转而去拼干爹。个别拼干爹的美美，还因为据说揭露了黑幕而被奉为女英雄。

　　无名爹又无干爹的人，开始自轻自贱加上自残。各路姐姐，各类露露应运而生。人们卖了尊严去换钱，企望以后赚了钱再去换尊严。

　　至于重庆事件，更是无与伦比。权势，谋杀，伪证，飞车，逃亡，落网，一个都不少。即使是想象力极为丰富的作家，即使是怀有最大恶意的造谣者，也不敢编出这样的故事。到了现在，听起来还是心惊肉跳。而那位最重要的人物，人们提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人们在恐惧和欲望中煎熬，难以自拔。如此这般的图景，岂是魔幻二字可以概括的？

　　不过，那些作为研究者的人们也身不由己。他们与其是研究者，不如说主要是被研究者。而作家，与其说是记录者，不如说是被记录者，是演出者。

　　5.
　　世道不好的时候，公众不喜欢读，不喜欢看，不喜欢听现实性强的作品。于是，喧闹而空洞的摇滚，在刻板的固定节拍伴奏下的流行歌曲，以及种种哗众取宠之作变成了大众的最爱。有些假唱者，甚至变成了年轻人的偶像。

　　有什么样的读者，就有什么样的作家。种种现代手法和后现代手法，既是创新又是迎合。我想，如果加西亚?马尔克斯、奥尔罕?帕穆克、阿来和莫言平铺直叙的话，他们不仅成不了大作家，得不了奖，连作家都当不成了。

　　而当代的中国作家没有想象力，也缺少超脱的精神。他们所擅长的，不过是描红模子，是应试和应奖。让他们去写魔幻、荒诞和黑色幽默，其结果只能是百无聊赖，是干瘪，是小流氓式的自由自在。

　　尽管如此，未来的作家，从未来的加西亚?马尔克斯到莫言，应该注重文学精神了。文学的内涵，应该永远大于其形式和技法。作家柳青说过，文学是愚人的事业。作家，应该成为人类自救航程中的瞭望者；作家的作品，应该成为海上的灯塔。

　　在维苏威火山就要爆发的时候，在现代罗马就要崩溃的时候，人啊，醒醒吧。不要再沉溺于富豪排行榜，天天替富人数钱了；不要醉生梦死，以为资源永远像流水；要想想危险，因为灾难就在眼前了。

　　2012.10.12.


　　诺贝尔奖官网：莫言让人想起福克纳和马尔克斯_资讯频道_凤凰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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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记：

　　本文恐怕还需要慢慢补充修订。

　　文中谈到了若热?亚马多的《无边的土地》。在故事里，一个小地方在经历了血腥的厮杀之后繁荣起来了。地区升格了，罗马天主教会也在那里设立了教区。我想，诺贝尔奖的归属也是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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