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典音樂的音階資料說是宮商角(jué)徵羽,是五聲音階。
「《資治通鑒·後周世宗顯德六年》:「昔黃帝吹九寸之管,得黃鐘正聲,半之為清聲,倍之為緩聲,三分損益之以生十二律。」 胡三省 注:「三分其一而損益之,上生下生而十二律備矣。」參閱《漢書·律歷志上》。」[1]
古代十二律由低至高分別是: 黃鐘(huáng zhōng)、 大呂(dà lǚ)、太簇(tài cù) 、夾鐘(jiā zhōng)、姑冼(gū xiǎn)、中呂(zhōnglǚ)、蕤賓(ruí bīn)、林鐘(lín zhōng)、夷則(yí zé)、南呂(nán lǚ)、無射(wú yì)、 應鐘(yìng zhōng)。
十二律又分陰陽兩類,凡是奇數位置的六律稱為陽律,偶數的六律稱為陰律。 另外,奇數各律稱 「律」,偶數各律稱「呂」,故十二律又簡稱「律呂」。
陽律六:黃鐘、太簇、姑冼、蕤賓、夷則、無射;
陰律六:大呂、夾鐘、仲呂、林鐘、南呂、應鐘。
六律六呂定義如下。
「黃鐘∶81;
林鐘(由黃鐘三分損而來)∶81 * 2/3 = 54;
太簇(由林鐘三分益而來)∶54 * 4/3 = 72;
南呂(由太簇三分損而來)∶72 * 2/3 = 48;
姑冼(由南呂三分益而來)∶48 * 4/3 = 64;
應鐘(由姑冼三分損而來)∶64 * 2/3 = 42.6667;
蕤賓(由應鐘三分益而來)∶42.6667 * 4/3 = 56.8889;
大呂(由蕤賓三分益而來)∶56.8889 * 4/3 = 75.8519;
夷則(由大呂三分損而來)∶75.8519 * 2/3 = 50.5679;
夾鐘(由夷則三分益而來)∶50.5679 * 4/3 = 67.4239;
無射(由夾鐘三分損而來)∶67.4239 * 2/3 = 44.9492;
仲呂(由無射三分益而來)∶44.9492 * 4/3 = 59.9323;
清黃鐘(黃鐘的高八度音,由仲呂三分損而來)∶59.9323 * 2/3 = 39.9549。」
這裡81可以看做“九寸之管”的長度的當量。
如果這個管我們替換為絃,撥絃發出的聲音的頻率和絃長的定義如下公式所示[4]。
這個公式我們用吉他來理解。吉他的每根線長度相等,但是粗細不同,即μ不同。吉他調音時長度不變,調整的是絃的張力,即F。
對管來說,如果管的粗細確定,那麼頻率只和管長成反比。
最初西方音樂在畢達哥拉斯(前570年-前495年)定7音的規則是:設第一個音的頻率是x,兩倍音是2x,將第一個音乘以3/2,確定為新的一個音,如果乘以3/2超出了2x,則除以2。重複該步驟。(如圖1-2示)。
圖1:畢達哥拉斯定音的方法,基礎音頻率x,x乘以3/2,生成第2個音
圖2:畢達哥拉斯定音的方法,一個音乘以3/2,若超過2x,除以2
這個規則的意思同這句話——「昔黃帝吹九寸之管,得黃鐘正聲,半之為清聲,倍之為緩聲,三分損益之以生十二律。」 胡三省注:「三分其一而損益之,上生下生而十二律備矣。」參閱《漢書·律歷志上》。
因為:頻率3/2,長度2/3,即三分損一,頻率3/2超出2,除以2,即頻率3/4,長度4/3,即三分益一。
換句話說,管子(前723年~前645年,春秋時期)在《管子地員篇》[3]的定義音階的方式從管長的角度,而畢達哥拉斯從頻率的角度,方法相同(除了高八度音)。
『《史記 「律書第三」》 中也寫到∶「……九九八十一以為宮。三分去一,五十四以為徵。三分益一,七十二以為商。三分去一,四十八以為羽。三分益一,六十四以為角。』[1][4]
我們把上面的六律六呂的長度數據換算成頻率,並標出宮商角徵羽。
如果一個音的管長是,頻率是,另一個音由此音“三分損一”或“三分益一”而定,設另一個音的管長,頻率,那麼由上述弦長和頻率的公式,可得:
如果"三分損一",。如果“三分益一”,。
「黃鐘∶81,宮,頻率x;
林鐘(由黃鐘三分損而來)∶81 * 2/3 = 54,徵,頻率3x/2;
太簇(由林鐘三分益而來)∶54 * 4/3 = 72,商,頻率(3x/2) *(3/4)=9x/8;
南呂(由太簇三分損而來)∶72 * 2/3 = 48,羽,頻率(9x/8) *(3/2)=27x/16;
姑冼(由南呂三分益而來)∶48 * 4/3 = 64,角,頻率(27x/16)*(3/4)=81x/64;
應鐘(由姑冼三分損而來)∶64 * 2/3 = 42.6667,頻率(81x/64)*(3/2)=243x/128;
蕤賓(由應鐘三分益而來)∶42.6667 * 4/3 = 56.8889,頻率243x/128 * (3/4)=729x/512;
大呂(由蕤賓三分益而來)∶56.8889 * 4/3 = 75.8519,頻率729x/512 * (3/4)=2187x/2048;
夷則(由大呂三分損而來)∶75.8519 * 2/3 = 50.5679,頻率(2187x/2048)*(3/2)=6561x/4096;
夾鐘(由夷則三分益而來)∶50.5679 * 4/3 = 67.4239,頻率(6561x/4096) *(3/4)=19683x/16384;
無射(由夾鐘三分損而來)∶67.4239 * 2/3 = 44.9492,頻率(19683x/16384)*(3/2)=59049x/32768;
仲呂(由無射三分益而來)∶44.9492 * 4/3 = 59.9323,頻率(59049x/32768)* (3/4)=177147x/131072;
清黃鐘(黃鐘的高八度音,由仲呂三分損而來)∶59.9323 * 2/3 = 39.9549,頻率(177147x/131072)*(3/2)=531441x/262144。」
可以看出中國最早的十二律的高八度音不是兩倍音,和畢達哥拉斯定的兩倍音不同。
(另,『半之為清聲,倍之為緩聲』,古人為什麼要定義這兩個用不到的音的名字?是不是“清聲”“緩聲”是泛指,指的是更清亮的音和更低緩的音。)
所以中國最早的十二律(=六律六呂)指的是組成十二音音階的十二個音。
以下圖3-6是畢達哥拉斯方法確定的7音。
圖3:畢達哥拉斯定音,從第2個音找第3個音
圖4:畢達哥拉斯定音,從第3個音找第4個音
圖5:畢達哥拉斯定音,從第4個音找第5個音
圖6:畢達哥拉斯定音,找到第7個音
歐洲到了中世紀(約1510年),以畢達哥拉斯的方法繼續定音,找到12個音(如圖7示,我們可以圖7中的音對應上面的六律六呂)。但是第12個音177147x/131072和2x一起彈不好聽,被稱為狼五度[5]。(我們可以知道中國最早的十二律沒有這個問題,因為沒有2x這個音,所有和弦的頻率比是簡單分數。)
之後,西方有若干位音樂家以自己的主觀感覺人為地調整音高,使得每一種和弦不至於太難聽,稱為“十二平均律”(well temperament)。
1584年明朝的朱載堉先生用算盤計算出2的12次方根,他確定新的音高,並據此製作了樂器[6][7]。2的12次方根確定的音高的音律,稱為“等律”(equal temperament)。
西方音樂的等律樂器是接近20世紀的時候實際使用。換句話說,巴赫、莫扎特、貝多芬(1770-1827)用的是十二平均律,而非等律。
圖7:畢達哥拉斯法定12音
現代中國音樂音階被西方稱為pentatonic scale[2]。
pentatonic major scale音程模式:2 2 3 2 3。 C pentatonic major scale:C D E G A C,1 2 3 5 6 。
pentatonic minor scale音程模式:3 2 2 3 2。A pentatonic minor scale:A C D E G A,6̣ 1 2 3 5 6。
其中,F# pentatonic major scale: F# G# A# C# D# F#。正好是鋼琴全黑鍵[2]。
假如我們把畢達哥拉斯定義的圖6中的7個音對應到鋼琴的7個白鍵,觀察圖7,根據其音程模式,可以判斷這12個音對應鋼琴12鍵的順序為:F,F#,G,G#,A,A#,B,C,C#,D,D#,E。
又,從“滄海一聲笑”的曲子[8]來看,中國音樂的五聲音階(major pentatonic scale)[2]的宮音是F sharp,以F#4(頻率369.99Hz)為例,我們可以來看六律六呂每個音的頻率,與鋼琴琴鍵的對應,以及頻率差異。
鋼琴琴鍵 | F4 | F#4 | G4 | G#4 | A4 | A#4 | B4 | C5 | C#5 | D5 | D#5 | E5 | F5 | F#5 |
鋼琴琴鍵頻率 | 349.23 | 369.99 | 392 | 415.3 | 440 | 466.16 | 493.88 | 523.25 | 554.37 | 587.33 | 622.25 | 659.26 | 698.46 | 739.99 |
六律六呂 | 黃鐘,宮 | 大呂 | 太簇 ,商 | 夾鍾 | 姑冼,角 | 仲呂 | 蕤賓 | 林鐘,徵 | 夷則 | 南呂,羽 | 無射 | 應鐘 | 清黃鐘 | |
六律六呂頻率 | 369.99 | 395.10 | 416.24 | 444.49 | 468.27 | 500.05 | 526.80 | 554.99 | 592.65 | 624.36 | 666.73 | 702.40 | 750.75 |
其中,宮商角徵羽是與鋼琴琴鍵的頻率最接近的五個音。
如果設F4為宮(Do),彈奏“滄海一聲笑”,也是可以的。我們可以注意到兩者的區別,以F#4為宮的曲子才是原曲。所以"NiceChord (好和弦)"博主說黑鍵音樂即中國風音樂[2]。
參考:
[1] 男得糊涂888,II 国风古韵:五音,十二律,三分损益法,2017-08-28,II 国风古韵:五音,十二律,三分损益法
[2] NiceChord (好和弦),什麼是「五聲音階」?(Pentatonic Scale),Dec-1-2018,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FqN8H-Ut_ks&list=PLmVjZfPp5kiNVtlRBphjzBUIH_Xa15h08&index=19
[3]NiceChord (好和弦),畢達哥拉斯怎麼找到 Do Re Mi?,Mar 4, 2017,https://www.youtube.com/watch?v=p6f__AYhqUA&list=PLmVjZfPp5kiMijHD7EEsNLV96uAOocDvD&index=3
[4]NiceChord (好和弦),為什麼「八度」很重要,以及住在希臘的聰明男人,Feb-25-2017,https://www.youtube.com/watch?v=rpZV2YO4LJA&list=PLmVjZfPp5kiMijHD7EEsNLV96uAOocDvD&index=2
[5]NiceChord (好和弦),「狼五度」(Wolf Fifth)和不負責任的音樂學家,Mar 11, 2017,https://www.youtube.com/watch?v=Mf6XgBijyvQ&list=PLmVjZfPp5kiMijHD7EEsNLV96uAOocDvD&index=4
[6]NiceChord (好和弦),算盤神,以及不平均的平均律,Mar 25, 2017,https://www.youtube.com/watch?v=HkzHF147ZjE&list=PLmVjZfPp5kiMijHD7EEsNLV96uAOocDvD&index=6
[7]Equal temperament, Wikipedia, https://en.wikipedia.org/wiki/Equal_temperament
[8]帝国飞行棋王,【完美钢琴APP】《沧海一声笑》极简粗糙版,2022-02-08,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6b4y177gY?spm_id_from=333.337.search-card.all.cli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