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多的有些让我措手不及,被太多靠谱和不靠谱的事情挤压着,充斥着。
今天是闺女一周岁的生日,过得真快,一岁了。从11个月开始踉踉跄跄走路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小朋友开始好玩了,到上周的时候,发现她已经不屑于“正经的”走路,总是面向上仰头,皱着鼻子和眼睛,做无聊状的向前走,有时候还伴有嘴里“喱嘿、喱嘿”的声音,那时候她的舌头一出一进的,表现的极为百无聊赖。
仰面走路的唯一后果就是有时候绊倒东西摔一跤,或者撞到墙被反弹的坐到地上。然后再站起来,继续仰着头走路。他可以这么走上1个小时,或者一个半小时,在各屋乱传,好像他就这么一件事情需要做似的。
其实我的生活也非常单一,只有一件事要做,它就是工作。
结束上午的工作后,中午和爸妈、老婆带着闺女吃了一顿“西贝”,买了个小蛋糕,庆祝了一下,我匆匆吃完后,自己赶去工作了,和人约好了2点见面的,留下爷爷奶奶和妈妈带着她继续庆祝。
完事了以后已经下午五点了,而每周一次的英语课在7点开始,2个小时从北四环赶到国贸,将将够。为了早点儿到,留下吃晚饭的时间,我决定不按照既定的路线走大路,而是穿小路和胡同。顺利的从北四环的学院桥穿到北二环积水潭桥以后,我更加坚定了走胡同路线的方针,因为实在是太顺利了。
直到到了糖房胡同(好象是这个),我做出了一个更大胆的举动,进入只容一辆车通行的胡同,那一刻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想的,可能是预感到再往前走,随着6点的来临,无论如何也无法避免堵车的厄运;也可能是想不去上课了,到后海,找一个酒吧坐一下,反正我是拐进来了。在胡同口问了一个大爷,确认这不是死胡同以后,我就拐进了只容一辆车进出的胡同。
胡同里有路灯,可能是靠近后海的缘故,路灯还做的古香古色的,高度也不是很高,估计姚明蹦起来就能摸到。
胡同没有人,或者说人很少,我开的也不快,偶尔有出门倒垃圾的大妈看到我,可能会奇怪这人是干什么的。就这样在胡同里面乱撞起来,起初看到了一家美容美发店,灯火辉煌的,可是没有客人,然后就看到黑灯、关门的饭馆,有好几个,规模都还行,估计能摆上四五十桌,可为什么办不下去了呢?在往前走,看见了一些小饭馆,连字号都没有,比如有一个叫河南烩面的,还有一个叫北京酸奶的。
拐了一个弯,我看见了好几年都没有再见过的买卖,废品收购站。这个显然不是公办的那种,有大卡车,机械压缩装置的铁皮屋子的那种,而是我小时候大杂院旁边的民房那种,屋子前面停了几辆收破烂儿的板儿车,挡住了路,我没有按喇叭,也没有催促,而是把车停了下来,往屋子里面瞅着,堂屋一共才40平米吧,黄色的、昏暗的灯泡,角落里整齐的摆着叠好的硬纸壳儿,屋子中间有一对被踩扁的易拉罐和塑料瓶子,正对大门的墙上挂着一个蓝色的棉门帘,几近黑色,可能是脏的吧,我想门后可能是叠的更加整齐的纸壳呗,可能还有一个大架子,上面分门别类的收着不同的破烂儿。。。我想起小时候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到院儿门口的废品收购站,替大人们把破烂儿换成几分硬币,然后就可以从中克扣个一分两分的,快速跑到“合作社”,买一块水果糖吃。久而久之,小孩儿会把废品收购站当成“赚钱的地方”,而这个地方的帘子后面,想必就是更加值钱的所在了。直到有一次按奈不住,闯进去,才发现,“后面”只不过是收拾的整齐点儿的“前面”,还多了一张床和一床脏被子,好像还有点儿什么,但是没来得及看就被王爷爷揪着耳朵拎出来了。。。想着小时候的那些事,我想我肯定是微笑了,以至于忽略了匆忙为我让路的蹬板儿车哥们的手势,直到他敲敲我的风挡玻璃,我才忙按下车窗,说了声“多谢啊”,那哥们一脸错愕,然后不好意思的笑笑,好像我不应该道谢,我也不好意思的笑笑,好像我做错了什么。其实,我本巴望他会说:“哪儿疯去了,还不赶紧回家去!”直到又拐了一个弯儿,我才想到,我不是屁颠儿屁颠儿的小孩了,我成了这个社会的金钱制造者,他也不是隔壁院管收废品的爷爷,他只是万千从很远的家乡来北京谋生的一个。在这个寒冷的冬天,我坐在暖和的车里,打开车窗,对着穿的鼓鼓囊囊,手冻得红红的他说了声“谢谢啊”。
看了一下表,已经6点半,二环上不知道堵成什么样了,而我在这个不能错车的胡同里面,以每小时15公里的速度,不停的开着,此刻我有点儿时空错位了,我觉得我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在去“合作社”的路上,手里攥着5分钱。路上一个人没有,准确的说,应该是:偶尔有一个阿姨走在回家的路上,还有一个叔叔正把自行车搬上3级台阶,推进自家院儿里。路边的小饭店不算红火,只有一两桌,但是他们本来就只有三四桌的位置。路边堆着沙子和砖头,那准是谁家盖厨房用的。我好像还看见了王爷爷的板车,永远用个大铁链子把两个后轱辘拴在一起。
我真的很陶醉在其中,这一刻,我才真正有了活在北京的感觉,而不是一个什么别的大都市。
不觉中,再次来到了河南烩面的小店门口,一个看似的老板的人,操着标准的北京话对我说:哥们,你想绕出去吗?
我惊诧于这个假河南人惊人的判断力:的确,我不想绕出去了。可是,嘴却出卖了我:想,想啊。我说谎的时候,就容易磕巴。这句话听起来变成了“想想啊”。假河南人乐了,揪了揪军大衣两边的领子,缩了缩脖子,指着前面说:前面那个分叉,你要是还想来第三圈,就朝窄的胡同走,宽的那条往前一直走,就到酒吧一条街了。你慢慢再想想。
我才意识到,因为我小时候的胡同都那么窄,我想都没想就拐向窄的了。
然后又想到:这是第二圈吗?我怎么觉得这是第一圈?假河南人骗我?
然后又想到:酒吧一条街。多操蛋的名字!小时候从来没有过“合作社一条街”的称呼啊,对了,那时候我家大院方圆这一片只有一个合作社,从猪肉,带鱼到手纸、铅笔,什么都买,这个大合作社前面就是一溜小棚子,都是小商贩,各自吆喝自己的东西,不论在合作社买还是在摊上买,东西的质量都很不错。
直到上初中的时候,合作社把门口的小商贩赶走了,门面改造了,把手写的“合作社”的牌子摘了,换成了霓虹灯式样的,留下了停自行车的大片空位;到了高中毕业的时候,合作社被赶走了,还有周围的几个大院儿,原址盖了几层的大楼,叫“城乡贸易中心”前面有一大排一大排的停自行车的铁架子;到了大学毕业的时候,那个大楼最终改名叫“翠微商厦”,前面是一片停车场。
思绪再次回来的时候,我把车停在了一个酒吧门口,7点多,英语课都开始了,而我正努力的想想回到2010年再说。
这个酒吧只有一桌客人,一个中年人和一个白发老人,不停的小声说这话。店主人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穿着手织的大红色的毛背心,服务员是一个小姑娘,20多岁,说话很好听,我注意到她脚上穿着条绒大棉鞋。这一切都在阻止我回到2010年。
直到我强迫自己把刚刚2个小时的事情记录下来,似乎把把记忆原封不动的印在纸上,我才可以解脱。
我不论从google地图或者sogou地图上,都再也找不到我刚刚走过的路,甚至连拐进来的胡同是哪个都不确定了,他们在地图上显示的一片空白,左边一条干道叫“新街口北大街”,右边一条干道叫“德胜门内大街”,切换到卫星模式以后,我知道那一片让我迷路的胡同就在他们之间。我觉得,让我迷路的胡同其实离他们很远很远。
我觉得,我可能再也找不到那片胡同了。
我觉得,直到现在,我算是回到了2010年。
迷路在胡同
最新推荐文章于 2024-11-05 21:45:22 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