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谈流量同质：消除随机和低空域飞行

昨天跟朋友聊到吉尔德定律，到底为什么无限带宽没有梦想成真呢？原因真不在技术。但这只是个引子，最终却聊到了低空域飞行器。

大规模光交换直接入户，组建全链路光网络是最技术性的方案，而网络性能问题的根因恰恰在于不允许组建全链路光网络，它既不经济，也无必要。网络性能问题多是 “最后一公里” 问题，经验表明，骨干几乎不会严重拥塞，问题总在接入网。

话题逐渐转向道路和交通。为什么高速公路出入口不伸入每家每户呢？既不经济，也无必要。那每个小区修个出入口怎么样？若果真这样，拥堵点就在小区内部了，总之，只要出入口不在每家门口，总有一个 “上高速” 前的易拥堵段，就是 “最后一公里”。

为什么高速公路车速可以那么快？因为它的车流量同质。高速公路没有乱穿道路的行人和自行车，没有急转弯，没有盲区，它可以不用红绿灯和交警指挥，因为它不需要红绿灯和保持紧张，车速就可以开得很快。这里是 “最后一公里” 以外的另一个世界。

问题的本质在于统计复用。行人，车辆统计复用的 “最后一公里” 随机因素是决定性的，疏导随机性需要复杂的调度控制，而调度算法在时间流中实施，红灯停，绿灯行，左顾右盼，这是时延抖动的根源，那就消除随机因素，不允许行人，非机动车上路，则不再需要红灯停，也不再需要左顾右盼，这就是高速公路了。

但高速公路依然会有两类事故，一类事故是车辆故障导致，比如爆胎，抱死，刹不灵，这类事故可通过技术手段降低概率到足够低的程度，另一类事故是人为因素，这类事故无法通过技术手段解决，它们是随机的。那就再次消除随机性，取消人的驾驶权，这就是自动驾驶了。

但要取消人的驾驶权，就要取消所有车辆人的驾驶权，否则还是有被动的随机因素干扰。

我对如今自动驾驶的产研方向并不认同，指望自动驾驶躲避随机障碍，与行人，非机动车以及由有人驾驶车辆混跑在同一道路，这背后依赖的是智能。取消随机因素才是正解，即自动驾驶车辆从不跟非自动驾驶车辆混跑。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即使车辆可以全部自动驾驶，总不能不让行人出门，总不能不让人骑自行车，也就是说，“最后一公里” 始终会有随机因素，单独为自动驾驶车辆修建的专门道路必须是 “全链路” 的，但这既不经济，也无必要，于是，一切自然回到老路，要么仍然人工驾驶，要么试图让自动驾驶变得和人一样智能。

总有人 concern 自动驾驶车辆的法律，交规以及责任问题，本质上还是因为消除不了随机因素，无法全链路自动驾驶，假设可以消除随机因素，一切问题就是技术问题了，法律法规也会简化很多。

其实，“道路” 这个词本身就携带 “规范随机因素” 的意思，“道”，“法”，“律”，引导，导向，规律，方法，约束。如果没了随机因素，“两点之间线段最短” 的几何律就是最高法，在此原则上，靠算法相互避让。

历史是无情但重复的，如今掰扯汽车的自动驾驶或者说智能驾驶，可能无异于 100 多年前掰扯如何给豪华马车装上蒸汽机。如今自动驾驶中的司机或 ai 智能算法，可能无异于 100 多年前红旗法案里说的那个挥舞旗帜的人。折腾汽车就像 100 年前折腾豪华马车，都在折腾上个时代的东西。

但低空域场景具备全链路自动驾驶的条件。人不会飞，目前的任何车辆也不会飞，人工驾驶的飞机无法飞这么低，低空域是个没有随机因素的处女地，这里干干净净，这里正好可以实施全链路自动驾驶，但这个时间窗口非常小，意思是技术发展很快，人们的思维定势还是希望有人来驾驶的低空域飞行器上天，然而一旦有人驾驶的低空飞行器充斥了低空域，这片处女地也就被随机因素污染了。(但有污染倾向，因为有人提出飞行员是决定因素，因此全链路自动驾驶阻力很大，这不是技术能左右的)

低空域自动驾驶飞行器只需要避让其它同质飞行器，而它们在算法上存在共识，这是消除随机的关键(这种算法非常简单，8 位游戏机里打飞机那种)。人们根本无需担心有其它飞行器加塞，危险驾驶等行为，因为低空域飞行器根本不允许人驾驶，全链路由算法决定。

这种飞行器可在第一时间垂直升空进入消除人为随机因素的低空而实现全链路，随着它们数量的增多，新建住宅也自然会配备空中停机台，就像 1990 年代的住宅没有停车场，而 2010 年代新建住宅均配备足够停车场，而 2015 年后的新建住宅更是实现了人车分离。历史就是在不断重复。

其实几千年来人们早就习惯了必须有个人来控制交通工具，但这个人并不总是必要的。几千年来，人们一直试图降低人的随机因素被引入到驾驶行为，比如不能疲劳驾驶，不能酒驾，但完全收回人的驾驶权反而可能更好，驾驶人一直都是被迫营业，而算法足以彻底解放驾驶人。不存在 “最后一公里” 问题的低空域飞行器完全有理由一开始就这么做。

有趣的是，马车时代的司机比如今的司机更轻松，司机只需要控制转弯，启停，而避障，加速，减速全由马自行控制，甚至记路的马可以把一个不省人事的人从源点驮到目的地，我们现在只要重现这种效果。

全链路自动驾驶的低空域飞行器还会改变我们的建筑结构，电梯不需要那么大了，大楼就可以盖得更高，也不会加剧路面拥堵。人们可以通过三维空间进入大楼，而不再必须通过路面进入一楼大厅再去挤电梯。

本文不涉及任何技术，只说了两个问题：

• 解决不了问题时，取消它试试。消除随机因素，就禁止有人驾驶，上一代地面交通做不到，下一代低空域交通可从零开始。
• 同质流量将简化控制，提高效率(和安全性)。低空域是片无污染的干净处女地，一开始就不允许有人为随机因素的飞行器上天，以后的算法就不需要考虑人为随机因素而复杂化，而复杂的算法更容易失效。

其实这篇随笔还是奔着 “同质化流量” 的主题去的，这几天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同质就有共识，不需判断就简单，简单就高效，多么显然的道理。

浙江温州皮鞋湿，下雨进水不会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