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性哲学

内容提要:世界只有一个,因此,说明世界的正确方式只有一个。如果陷入到语言的迷雾里,就会象苏轼在《题西林壁》一诗中所说的:“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站在不同的立场就会产生不同的哲学,因此用精神来说明世界就产生形形色色的唯心主义哲学;反之,就产生各种各样的唯物主义哲学。对于这两种哲学,我们都觉得有道理,这是由于我们还缺乏分辨能力的缘故。如果一个人说:“人吗,就是男人”。另一个说:“不!人是女人”。那么,我们不会赞同任何一个人的观点。(可是,唯物和唯心却对立地存在着,并且谁也推翻不了谁)无言性正是认识到了语言思维的局限性,所以能够从语言的庐山中跳出来,告知我们一种全面而真实地观察世界的方法,这就是对古老智慧--辩证法的真实理解!因此,它是一种全新的哲学,其中对哲学的一般性问题,如现实与意识的关系,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意识?以及意识的产生及其本质都提出了全新而独特的意见!尤其是它关于世界的整体观,无疑地给现代科学各种学科研究之间的相互渗透和大统一提供了一个坚强的哲学理论基础。最后,黑格尔的哲学也曾经是德国的国学,如果马克思奉若神明而不敢妄言半句的话,那么马克思主义哲学就永远也产生不出来。现在是到了我们这些后人对前人说些什么的时候了。只要我们是本着科学的态度,实事求是地搞研究,就没有理由害怕由此而得到的新发现和新思想。让我们相信吧:科学是真实的,而真实的都是对我们有益的。



什么是无言性哲学?无言性哲学是对意识本身进行反思的结果。通过这种反思,我们对意识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并且基于这种理解,我们发现了认识本身的局限性。这能够使我们对现在人类的认识提出意见,从而建立起一套更加先进和真实的哲学体系,这就是无言性哲学。



回顾人类自身的发展史,我们发现,人类从来也没有象今天这样对人类的认识充满了信心。人类不仅能够在地球上为所欲为,而且还能够登陆月球。人类凭借着自己的认识不仅能够探索微观世界,而且还能够探索宏观宇宙。人类甚至预想者要把火星改造成第二个地球,如果有条件的话,我相信这并不是人类的梦想。但是当我们对人类所取得的成绩津津乐道,并信心百倍的时候,我们回过头来看一眼认识本身就会发现,认识简直是乱糟糟的一团,里面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观点,并且总是头足倒置,互相矛盾。但是认识就是在各种矛盾的斗争中前进着——于是科学战胜了迷信,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又把牛顿力学从科学至高无上的宝座上踢了下来,而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也不过是这场科学混战中暂时的胜利者罢了。然而正是对认识本身的这一瞥使我们看到:一切认识的结果所围绕的却是一个尚未知晓的黑洞,而这个黑洞正是认识本身。



对意识的反思让我们发现,人类确实有些盲目自大了。因为现在的一切不过是认识长期发展的结果,而人类认识的发展不过是一个真理战胜谬误,虚幻渐趋于真实的过程。因此认识的本质是它的求实性,其最高标准是意识与现实的完全同一。



然而认识的历史性、求实性本身向我们提出的问题是:人类的认识为什么是历史的?认识的本性为什么是求实的?难道认识本身是虚幻的吗?对于这些问题的回答又迫使我们必须回答这样的问题:什么是意识,什么是现实,以及二者的关系问题。



马克思认为:世界是物质的,物质是不依赖于人的意识但能够为人的意识所反映的客观实在。而意识则是人脑的机能、是对客观实在的反映。马克思认为:意识和现实的关系问题是哲学的根本问题,对这个问题的不同回答把哲学划分为两个派别: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并且认为,人类认识的斗争主要是唯物主义同唯心主义的斗争,其中编织着形而上学与辩证法的斗争,这就是马克思的唯物主义。然而通过对意识的反思让我们发现,正是他的唯物主义把他的信仰重新变为了形而上学。



我们知道,马克思是承认辩证法的,为此他的哲学被称为辨证唯物主义哲学。但是在这里,由于马克思缺乏对意识本身的深刻理解,所以他把意识局限于人类社会产生以后这种理性认识,这就缩小了意识的内容范围,这样的意识只能是物质的派生物。因此他只能坚持唯物主义,但是对意识历史考察范围的缩小,使得马克思只能了解理性思维这样一种认识方式,这就使他把辩证法仅仅理解为一种世界观、一种方法论,从而与片面的、静止的形而上学观相对立,把辩证法理解为一种运动的、联系的发展观。因此他也承认世界的整体性,但是他却认为世界的整体性在于他的统一性,这样他的辩证法就没能超出形而上学的范畴。



毛泽东认为:“同一”和“统一”是一个意思,这是不对的。因为“统一”的整体观是机械的形而上学的整体观,而“同一”的整体观才是辨证的整体观。“统一”的整体观是把世界这个整体首先看成是一个个相对独立的具体事物,然后这些相对独立的具体事物再按照其固有的联系统一于一个整体。这就好比一个人,他首先把这个人看成是一堆零件,然后再按照其固有的关系组装成一个人,我们知道这只能是一个机器人。因此我们发现,“统一”观只能是一种机械的、死的形而上学观,是把零件组装成机器这种工业实践在人脑中的反映。而“同一”的整体观则不然,它首先把世界看成是一个整体,并且在解释这个世界时又始终坚持世界的整体性和不可分割性。这样我们在说明世界时就会说:“世界既是精神的,也是物质的,物质是精神的物质,精神是物质的精神,因为精神和物质是同一的”。既然物质和精神是同一的,那么物质和精神的发展就是共同的,二者之间也就不会有什麽第一性和第二性的问题。这样我们就既否定了唯心主义,也否定了唯物主义。这样我们在说明世界时既不象唯心主义者那样用精神来解释物质,也不象唯物主义者那样单纯地只用物质来解释世界。相反我们把物质和精神看成是同一的,而世界的发展就是一个由物质世界的必然王国向精神世界的自由王国的进化过程。但是在这里,我们并不能因此就否认“意识和现实的关系问题是哲学的根本问题”的正确性。我们只是发现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斗争只是发生于形而上学范畴内的斗争,而纵观人类的发展史,形而上学与辩证法的斗争才是人类意识的基本矛盾。这样人类意识的基本斗争就不是思想观念的斗争,而是认识方式的斗争。由此我们有了与唯物主义完全不同的现实观。



什麽是现实?现实就是整体的、瞬间的客观存在,它既是物质的,又是精神的,但本质上是无言的。



现实是无言的,这是无言性哲学立论的基础。因此无言性哲学与以往任何的哲学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它不仅承认现实的无言性,而且它同时也是无言性哲学推论的起点和归宿。



现实是无言的,这是因为,在语言未产生以前世界是无言的。语言产生以后,语言的运动,如大脑的语言思维、语言的口头表达和文字书写等依然表现为一种物质运动, 而这种物质运动和世界上其它的物质运动一样本质上都是无言的。在这里存在着一个很深的误解:以为语言的内容---思维和意识是一种无形的存在。其实凡是存在的都是有形的,可感知的具体存在。相反无形的存在只能是一种非存在,而人类的认识正是把这种非存在误认为是真实的存在,所以人类的认识就是颠倒的、虚幻的。例如:“灯”这个概念,它是我口中发出的一个简短的声音,是我写在纸上的一个字,是我头脑中浮现的一个形象,最终它是屋顶上悬挂着的依靠电发光的物体。但是“灯”在哪里呢?它是我口中发出的那个简短的声音吗?显然不是。因为不懂得汉语的外国人是不会凭借这个声音和“灯”的实物联系起来的。汉字也是如此,一个不认得汉字的人也不会把它和“灯”的实物联系起来。是我头脑中浮现的形象吗?那它为什么不能真正地发光呢?那就是屋顶上那个发光的物体了。但是这个客观存在是无言的,因为“灯”只是人类强给它起的一个名称。因此无形的只是概念的含义本身,而概念的含义本身正是人类对具体事物的一种语言化的理解,它只是一种抽象化的含义,因此是虚幻的、是一种非存在。而人类的认识正是借助语言来完成的,所以它不是对现实的直接把握,相反它的把握是间接的,所以它把握到的只是一种抽象化了的含义,这是一种真正的非存在,因此是颠倒的、虚幻的。而真正的意识是与客观世界同样真实的客观存在,因此我们之所以能够感知到精神的存在,是因为我们可以感知一个人的言谈举止和神情容貌。这样精神的存在就是它的物质存在。但是精神和物质是不同的,精神就是精神,物质就是物质,在差异性上二者是有区别的,可以说精神是物质的另一面。



上面我们一会说精神是物质,一会又说精神不是物质。使我们反反复复不能讲明白的原因正是源于这样一个事实:现实的无言性。于是本质上现实既不是精神的,也不是物质的,甚至我们也不可以把它称作“世界”或者“现实”,现实的非描述性是现实的唯一本质。



现实是无言的,这是因为语言的本质是一种指示,它指向事物但它本身并不是事物,犹如指示牌,它指向目标但它并不是目标。这就如语言学家所说的“地图并不是国土”。这样物质世界是无言的,精神世界是无言的,最后语言本身也是无言的。



然而现实的无言性并不能否认语言的现实性,因为语言作为大脑的思维活动,作为一种声音系统和文字系统都是有形的、真实的客观存在。然而正是因为语言也是一种客观存在,因此语言也是无言的。这表明语言是一个悖论,并且是一个真正的悖论:一方面语言是一种真实的客观存在;另一方面语言的客观性和指示性又不承认其存在。于是语言存在又不存在。其实语言悖论的根源在于世界存在的整体性、瞬间性与认识单一性的矛盾冲突。世界的整体性是指世界的同一性和不可分割性。世界就象一个人不能把各个部分分开而独立存在,我们通常意义上对具体事物的分割只是改变了事物的存在状态。相反世界作为一种其大无外的整体是无法分割的。我们要想分割这样的整体世界,就必须能够消灭物质,然后用这种办法把实在用虚无分开。我们知道,我们只能改变物质的存在状态和性质,也就是说我们不能消灭物质,只能使之发生变化,因此我们也就无法分割世界



世界的瞬间性是因为世界从巨大的星系直至微观分子都是由比原子还要小的基本粒子组成的,基本粒子的衰变速度是亿亿分之一秒,(见彭罗斯的《皇帝新脑》)这样微观、中观和宏观就如同一座钟表:微观是秒针,中观是分针,宏观是时针,而整个世界正是随着秒针的“滴答”声处于一个瞬间的、整体的、现时的运动中。这样世界的存在和变化永远是瞬间的、整体的。这就指明了世界的现时性,也就是说世界永远是一种现时性的存在,并没有过去和未来。世界的现时性告诉我们:世界的发展并不象陈列室那样按照过去、现在、未来的顺序排列着,而认识就象一名观众,从头到尾地观赏一遍。世界存在的整体性和瞬间性意味着世界的发展并非一个历史过程。



时间的三世性完全是机械的形而上学认识方式的结果。最初人们看到伴随着白天与黑夜交替的是一年四季的循环,于是他们认为时间是循环的。例如我国古人认为,世界在一定的时间内创生,在一定的时间内闭合。而中美洲的玛雅人相信历史每二百六十年重复一次,这个周期他们叫做拉马特。是犹太教打破了传统的时间循环论,因为他们看到事物的发展具有直线性和不可重复性。(以上见《时间之箭》第4--5页)十七世纪中叶,惠更斯发明了第一部摆钟,从此人类开始用钟表测量时间。钟表对时间的测量进一步加深了人们对这样一种机械实践的认同:一个物体从A地出发经过B地到达C地。现在物体处于B地,于是A地就是物体的过去,而C地就是物体运动的未来。于是人们错误地认为:过去并没有消失,就象A地并未消失一样;未来必定要到来,就象物体最终到达C地一样。这样人们相信过去和未来的存在,只是他们还没有找到任意穿越时空的方法。但是在幻想中,他们通过超人倒转地球的转动方向而使时光倒流,或者借助某种宇宙飞船把人带到想要去的时代等等。然而世界永远是现时的,物体从A运行到B是现时的,现在他心血来潮想回到过去,于是他倒转方向又重新回到了A地,这个过程的每一分、每一秒也都是现时的。这样世界运动的整体性、瞬间性并没有给过去和未来留下任何存在的余地。那么世界的瞬间性存在又怎么能够变成为一个历史过程呢?



我们知道,人类的意识是人体这种感知系统高度发达的结果。但是这样的感知系统的感知范围却是有限的,也就是说我们的感知系统不能够同时感知整个宇宙世界。相反在特定的时间内我们的感知有一个范围,这就决定了我们的意识在特定的时间内只能以注意的方式研究某种特定的对象,这就是认识的单一性。但是世界的存在却是整体的、瞬间的,因此世界不仅在单一性的认识面前表现为一种无穷无尽性,并且世界总是以瞬间的方式把事物全部呈现于意识中,从而表现为一种混乱性,这就使得人类的意识本质上是无知的。并且世界瞬间性的存在使得单一性的认识存在也必须是瞬间的,这种瞬间性使得单一性的认识潜在着一种“漏性”。这一点我们可以从动物的意识特征中发现。



我们看到认识的单一性和瞬间性使意识陷入了一种十分危险的境地。我们也许奇怪在众多的生命形式中,为什么只有类人猿突破了生命的界限而发展成为人。现在的许多高级动物,他们存在的时间一点也不比我们少,但是多少万年过去了,他们还是原来的样子,他们的发展似乎停止了。其实这正是单一认识的瞬间性所潜在的“漏性”的必然结果。世界的瞬间性使得动物的意识和行为只具有现时性。在动物的意识中并没有过去和未来,高级动物虽然也具有思维和记忆,但是它们的这种能力太弱了,以至于使它们无法从意识的瞬间中解脱出来。这样死的、静止的东西对动物来说是安全的,因而引不起意识的注意。相反只有活的、运动的东西才成为动物注意的焦点。因为它要决定是捕食、逃避、还是无动于衷。所以动物的意识更接近于真实,但是意识越是具有瞬间性,就越是不能与物质世界分开,而越是不能与物质世界分开,就越是处于更加低级的地位。因此动物的行为是一种本能的行为、具有完全的随机性,这使得动物无法累积知识。我们看到一个动物即使发明了一种新行为,但是这种新动作既不能成为它行为的中心,更不能通过群体代代相传。这样动物虽然也经历着世界的变化,并且这种变化使动物的意识水平也进化到了较高的阶段,但是在知识的累积面前,动物低下的意识水平使它无能为力。动物对知识的累积就象狗熊掰棒子,掰一个丢一个,最后只剩下一个,这就是意识瞬间性所潜在的“漏性”。意识的“漏性”使得动物无法登上自我意识这座天堂,因为对于整体世界而言,认识的单一性就如同一把手电筒,在具体的时间内只能照亮一小点,而意识必须象太阳一样一下子照亮所有的黑暗,才能达到目地,这就需要手电筒把小圆点连缀起来。但是手电筒怎么能够做得到呢?



但是世界并不是手电筒,因为世界的整体性和瞬间性早就为认识的产生准备了条件,这就是世界的记忆性。世界的整体性和瞬间性使得世界的发展永远是现时性的。所谓世界发展的现时性是说,世界的运动和变化永远是所有因素的共同参与,并且这些共同参与和变化又永远在同一个时间内进行,这样它就保障了世界发展的完备性。于是世界在发展、变化中不断产生新事物。但是世界并没有能力把变化了的事物丢给过去,而把未变化的事物寄存于未来,相反变化永远是世界自身的变化,是旧世界变了新模样。这样世界在发展、变化的过程中就不会丢掉一个基本粒子,这就是世界的记忆性。



现代科学证明:世界的早期存在是一个纯物质的存在。(精神就以潜在的方式存在着,表现为精神的最低级形式)那时根本没有相对独立的物质和相对独立的运动,一切都处于普遍的联系中,表现为物质彼此间的相互作用,而记忆的原始形式就是物质彼此之间由于相互作用而造成的痕迹。例如一块陨石落到地面上,把地面砸了个大坑,这个“坑”就反映了陨石的大小、形状、冲击力等特征。这样世界的记忆性表明,世界的整体运动本身就是一种思维,并且由于生命的产生以及生命由低级向高级的发展,思维也就由简单到复杂、由低级向高级了。



生命起源于世界物质的普遍存在极其相互作用。但是由于物质的整体性,在这里表现为系列性,造成了引力的不平衡,使得大量物质围绕于一个中心点而旋转,这就使得这个中心可以聚集世界存在的不同物质。于是大量不同物质向中心点的集合就产生了低密度的空间和高密度的物质体。这就使得世界有了相对的、具体性的存在。所谓具体性的存在是说,一个高密度的物质体不仅有其特定的形态和结构,并且在空间里作相对独立的运动。具体物质的存在,使的物质不仅在其自身的意义上发生了分离,并且也为具体生命的产生做了铺垫,从而使意识迈出了由整体向具体、由被动向能动进化的第一步。由此我们看到了地球的存在。于是随着世界的发展,世界由单纯的物质发展出了生命。



生命的意义在于生命的位置移动依赖于自身的系统,而物质的位移则依赖于其它物质的推动。所以意识首先以生命的形式于运动的意义上完成了与物质的分离,从而获得了独立。但是这种独立却使意识丧失了其完整性,因为在生命没有产生以前,意识表现为宏大的整体的宇宙世界。生命产生以后,意识就收缩为一个微小的具体的生命形式。而这种生命的运动也就不再是与世界的和谐一致,相反生命为了保持自身的存在,不得不趋利避害,从而表现为一种能动性。这样生命的具体性和能动性使得意识转化为一种具体的认识。因此认识是从生命与世界的对抗中产生的。所以认识的运动本身就是一个矛盾运动。并且生命与世界的对抗既是一切矛盾的根源,也是现代人类理性思维的根源。同时生命与世界的对抗表明,世界已经由物质的统治转向了精神的统治。虽然刚刚产生的认识还不能摆脱物质的控制,表现为生命仍然是一种本能占据优势的活动。但是随着生命由低级向高级的发展,认识的运动也就逐渐摆脱其本能,从而由物质的必然王国走向精神的自由王国。



以后生命的发展在我们现在看来不过是一个神经和骨骼产生、发展以及二者的完美结合。因为正是二者的结合产生了以大脑为基础的感知系统及其感知器官,而眼睛的产生使得世界在意识中第一次呈现出其最绚丽、最充满生机的本来面目。



我们对神经的理解不能局限于高等生命的神经形式,因为生命的能动性正是依靠神经来完成的,而能动性起源于世界具体物质的存在。因为随着具体物质内部结构的不断完善,具体物质于普遍的相互作用中建立起了一种稳定的反应机制。例如向日葵总是朝向太阳,这种相对稳定的反应机制使得物质完成了两个意义上的革命:一是以反应机制为基础实现了自我封闭,从而就外形上实现了自我构成;一是以反应机制为基础摆脱了相互作用的偶然性、具有了一定的必然性。这就是神经及其能动性的前提和本质,同时也是一切生命的本质特征,即刺激感应性。



以后,“随着单细胞动物进化到多细胞动物,也就在刺激感应性的基础上产生了感觉。一定的感觉能力总是同一定的感觉器官相联系的,同脑和神经系统的产生和发展密切相关的,原始的腔肠动物(如水螅、海蛰等)已经有了神经系统的萌芽。扁虫已经有了一条中央神经索。动物活动时最先与外界环境接触的是它的头部,因而它的神经在头部也就发育的最好。原始的脑不过是头部神经组织的膨大。扁虫的头部出现了能感受刺激的眼点,这也就是最初的感觉器官。随着动物由低级向高级的发展,动物的感觉器官也就越来越复杂,越来越专门化。发展到哺乳动物,视觉、听觉、嗅觉、触觉等感觉器官就都具备了。因而也就能够对外界事物的不同刺激产生相应的感觉”。(见扬焕章编著的《哲学基本教程》第138页)



由此我们看到,神经在以后的发展中不过是刺激感应性的复杂化和高级化罢了。因此神经一开始就是在与世界的相互作用中发展起来的。于是神经于瞬间感受着环境的各种刺激,并且由于刺激的长期存在就使神经很快地建立起一个稳定的反映模式,其作用在于当相同的刺激再次出现时生命能够做出迅速而直接的反应。这样记忆就由世界的普遍运动性进化为生命的神经性存在,表现为通过外界刺激而建立起来的一个稳定的反应模式。这个反应模式既然是由刺激的长期存在建立起来的,也就需要刺激的长期存在来维持,否则记忆的联系就会松散,直至忘失。记忆的这个特性再次向我们表明,不仅整体世界是由具体因素组合而成的,就是其部分的存在也是由各种因素组合而成的。具体因素在相互作用中发生变化导致了事物的变化,而事物的丧失则意味着具体因素的完全分散,或者说转化。



在眼睛这种感觉器官没有充分发展以前,思维只能是一种非形象思维,充分发展以后,就质化为一种形象思维了。形象的本源只能是世界万物,因此最初的形象思维的运动并不是依赖大脑,而是依赖于直观的运动本身。因为眼睛对物质形象的反映只能象镜子映物一样是一种于视网膜上的影象,因此只能是直观的。这种直观性使得形象的变化不能依赖大脑的活动,而是依赖生命的运动本身,因为正是在生命通过例如奔跑这种方式移动的状态下,物质形象才在眼睛里迅速变化着。



我们知道象哺乳动物这样的高级动物,其大脑已经是相当发达了,而如此发达的意识水平正是人类认识诞生的前提。人类是从类人猿进化而来的,因此人类的第一个思维就是形象思维,但是人类的形象思维与动物的形象思维有着本质的区别。马克思说:“蜜蜂建筑蜂房的本领使人间的许多建筑师感到惭愧,但是,最蹩脚的建筑师从一开始就比最灵巧的蜜蜂高明的地方,是在他用蜂蜡建筑蜂房以前,已经在自己的头脑中把它建成了”。(《资本论》第1卷第202页)因此回忆能力是人类的形象思维与动物的形象思维发生质变的根本原因。我们相信动物缺乏回忆的能力,因为通过对动物的观察,我们发现,动物根本没有回忆的需要,而人却不是这样。马克思有个光辉的论断那就是劳动创造了人本身。劳动不仅创造了人,而且也创造了人类社会,是人类的社会化劳动使人类需要极强的协调能力,而人类在劳动过程中的相互协调又极大地增强了人类的记忆力,从而使人类有了回忆能力。回忆使人类的形象思维能够依靠大脑而独立运动,从而使人类的认识活动于现实的运动中独立起来。这样人类就有了自我意识。自我意识的产生是人类诞生的标志,因为从此生命不仅在运动的意义上完成了独立,而且也从意识的意义上完成了与物质的最终脱离。从此思维就进化为理性思维。理性思维的定义是:知就是知道自己在知。这就为人类抽象思维的产生准备了条件。



思维虽然是大脑这块高级物质的具体活动,但是大脑的思维活动却是无法直观的,这就需要有另外一种物质形式作为中介来承担交际的任务,于是语言产生了。语言的产生使人类在形象思维的基础上有了抽象思维。



什么是抽象?首先抽象的基础是形象。例如“被子”这个概念,不同的人由于经历不同,所以在头脑中浮现出的关于被子的形象也是不同的。但是语言并不关心这些具体差异,它只是用命名的方法把各种具体形象概括为一个名称,因此由具体形象上升为一个名词或者概念的方法就是抽象。抽象思维是以语言为载体的,因此又叫语言思维。语言的优点是更独立、更灵活。因此个体凭借语言的帮助能够在大脑中迅速建立起更加丰富的联系,这就是巴甫洛夫所谓的第二信号系统。语言系统在头脑中的建立进一步增强了人类的记忆力,同时也进一步强化了人类的自我意识,这就使个体不仅拥有短时记忆,而且有了终身不忘的长久记忆。



语言是一种物质运动,因而具备世界变化的瞬间性,因此语言最初的形式即口语便是一种由口腔发出的一现即逝的声音。但是记忆却把这些瞬间连缀起来了、因而使语言呈现出其线性特征。正是这种线性特征使得世界瞬间的变化在记忆的作用下成为一个过程,这就是世界的历史性。当世界在记忆的作用下成为一个过程,或者历史的时候,世界在人类的感知中就静止下来了。因为在这样的观点看来,世界虽然是运动的,但是这样的运动却是周而复始,永恒不变的,因此世界的本质就是静止的。把世界看成是静止的,就为人类对事物的具体研究打下了稳定的基础。但是现实是无言的,把世界看成是静止的,或者运动的都只是认识的结果,是对现实颠倒的、虚幻的反映。



对存在的语言化的理解,或者说对语言意义的领悟是通过客体和语言的一体化来完成的,这正如一点火由于快速旋转而成为火轮一样,认识在语言和客体二者之间的快速振荡使之无法分开,从而整体化或幻化为一种抽象的含义。例如对“灯”这个概念的抽象化理解,当我们把关注点集中于“灯”这个客体时,客体是无言的,而对其抽象化的理解立即转移为“deng"这个语音,反之,当我们把关注点集中在“deng"这个语音时它又立即转向“灯”这个客体。因此所谓抽象化的理解,正是基于认识振荡于二者之间所构成的整体化。但是“灯”作为客体是无言的,作为一种客观的发音是无形的,因为它只是一个瞬间即逝的声音,因此抽象化的含义不同于声音和客体这两种客观存在,如果把二者分开,那么一个是无言的客体,一个是无言的声音,抽象化的意义也就因此不存在了。因此这种整体化所造成的抽象化就是一种幻化、一种非存在。



于是我们看到,过去存在于记忆中,未来不过是基于现在的认识而做的猜想。一切都是现时的,过去和未来都只能于现在的地基上而存在,表现为现在是过去的结果,同时是一种未来的趋向。



语言的运动是对现实运动的模拟。首先它用命名的方法把名称和具体存在一一对应起来,从而形成了抽象化的概念;其次它用关系词(“是”和“不是”是最根本的关系词,其他的形式都是这种关系的发展)把两个不同的概念联系起来,从而判定二者的相互关系,这就是以句子为表现形式的判断;再次,它用句子描述某种存在,从而形成了按照一定的关系和顺序构成的句群,这个句群显示出一个相对完整的中心,这就是文章。文章与单个判断相比是对存在广泛而全面的描述,因此也就是一个更加复杂的判断;最后是用许多小中心构成一个大中心,它全面而系统地反映了某个存在,这叫著作。著作有以形象思维的方式写成的文学著作和以抽象方式写成的理论著作。但无论是什么样的著作,它都是对特定存在的系统反映,因而本质上是一个逻辑体系。理性思维对客观存在理解的最终目地是上升为这样一种全面而系统的逻辑体系。因为对现实理性化的过程就是使世界存在、于意识中更加清晰和条理化的过程。



现实总是整体的、瞬间的存在。因此作为理性思维基础的大脑也是一个十分复杂的整体存在,而其中浮现出的形象总是大脑中一群脑细胞共同组合的结果。现在我们用语言把它描述出来,那么语言的线性特征就使得大脑的形象重新经过一个以局部为单位的排列和组合,这就进一步加强了脑细胞组合的关联性,也就是说训练了大脑,从而使得认识更加清晰化了。同时复杂形象的语言记录又使得形象条理化为一种逻辑结构,并且这种文字记录又使记忆以物化的形式得到更加长久地保留。因此文字的出现使记忆不再完全依赖于大脑,文字使人类的记忆能力无穷地增长,这就使得人类对世界的全面逻辑化成为了可能。



在任何特定的时代,人类对世界的认识都是具体知识和一般知识的共存。只不过在认识的早期,社会意识形态以哲学为主,具体知识不过是对哲学的说明;科学产生以后则以具体知识的研究为主,哲学不过是对具体知识的概括和总结。然而这样的颠倒决不是认识任意的结果,因为大脑的思维运动总是同世界的运动相一致的。世界的运动从总的方面来看是一个围绕着黑洞所做的逐渐闭合的螺旋运动。从局部来看,则是快速奔波于两极而造成的振动,表现为一种波浪式的曲线运动。因此认识的轨迹也是这样,它由辩证法开始,经过形而上学又趋向于辩证法。



马克思的辩证法是从古希腊哲学那里借来的,这种辩证法认为:一事物在同一时刻即产生又死亡,即存在又不存在,这种矛盾的克服就是运动。于是马克思首先肯定了世界的运动性,并把这种与形而上学静止观相对立的运动观称为辩证法。这样他的辩证法就没有脱离形而上学的范畴。但是他的运动观却使他的哲学上升为形而上学的最高阶段,并且他的彻底的唯物主义精神所寓含的“实事求是”正是辩证法的种子,正是这粒种子将绽放出辩证法这朵最绚丽的哲学之花!



因此我们认为,形而上学与辩证法的区别不是静止观和运动观的区别,而是认识方式本身的区别,即其根本区别是对现实的认识是语言化的,还是无言的。对现实的理解只要是语言化的,那么无论拥有怎样的世界观,都是形而上学的认识。反之,辩证法总是从发现世界的无言性开始的,而它对世界的所有语言性描述不仅以此为出发点,而且也以此为最终归宿。因此无言性哲学最终表现为一个矛盾性的悖论,它用语言说明了一切,但最终是什么也没有说。这个悖论真实地显示出认识的矛盾性和虚幻性,而无言性哲学正是以此实现了它的真实性。



因此在无言性看来,意识与现实的关系是同一的,随着生命的产生,意识转化为一种认识。而认识与现实的关系类似于货币与商品的关系。货币相当于概念,商品可喻为真实的存在,这样货币能购买商品但不是商品,这正如概念指代真实的存在而不是存在一样。并且二者分属两个不同的领域:货币属金融领域,而商品则是商业运做。金融流通反映商业运做,但不是商业运做,并且二者所遵循的内部规律也不一样。以语言为基础的认识也是这样,认识反映现实,但不是现实,并且现实遵循着运动规律,而认识则遵循逻辑规律。金融流通是随着私有制而产生的交换、并基于交换的需要而产生的;认识则起源于生命与世界的对抗。随着社会的发展,金融流通将会消失,商品将会转变为劳动者的直接消费品。与此相类似的,随着认识的发展,抽象思维的矛盾性将会消失,意识将会在十分高级的状态下实现与世界的同一,从而最终表现为一种无言性。



但是在这里我们必须强调,现实的无言性并不能否认语言的现实性。就人类目前的发展程度而言,彻底否认语言的现实性显然是不可能的。语言不仅是现阶段人类认识的依靠,并且由语言化的现实向无言现实的进化也只有依靠语言思维才能完成。任何想抛掉语言的帮助去走捷径的尝试都不仅是行不通的,而且是有害无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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