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不明的时代》

这大雾沦陷的早晨；一条鳄鱼，咬伤我的右臂
疲惫的夜梦，我追逐；又被别的物事所追逐
惊痛，喊出那久违的一个字：
然后，醒来——搞不清事件的来龙去脉
感觉又一座偏远的城池，正在迷雾中陷落
它和我，有着怎样的联系？
——独在异乡为异客；偶尔，人们亲切地唤我——土匪
和陌生人纵酒；和与我同样的流浪汉
称兄道弟。那年的大雪夜，我救过一个身陷困境的
土匪；后来才知他是便衣
但他还是死了。有些事情我们无能为力
大雾中的蛇一次次将我盘踞；你知道
我不是懦弱的人，窒息的生活
我从狭缝中探出头呼吸。那些踩在我身上的脚印
转身就会被抹去。我和仇人握手；坦荡地看着他尴尬的假笑
会有一支箭，再次把我射中
但不会再留下伤口——
一生中最深的伤，只有一次。啊，我的爱人
如今已死去；被我葬在月亮的坟冢里
这世界如此繁华；都与我无关
这世界如此荒凉；我是刻骨的荒凉
爱人，这没有你的一天漫长似一生。我活着，像一件古董
但生活给了我教育。我依旧豪放
学会与各色人种虚与委蛇。在酒桌上举杯举杯再举杯
没有人能把我灌醉——那个肥胖的局长；那个搔手弄姿的
小秘；那个一本正经的奸商；还有那个假文人；
酸溜溜的，他竟对我谈什么诗——是的，
我不写诗已经十年了
或者二十年三十年了吧；人们都已把我忘记
但我不会忘记你，不会忘记青春之歌
那时我们是有理想有远大抱负的热血青年
我们会为一个看不见的东西激动不已
在黑暗中，一切还是那么纯洁美好
我与我的同龄人，有着十年二十年的差距
这个，他们永远都不会理解；
这个，只有你能理解——
因此我要把你忘记。把过去都忘记
如今我在虚拟的网络上浪迹；有时化装成便衣
与那些自称大师的诗人们游戏
偶尔挑逗一下陌生的漂亮美眉，开一些不荤不素的笑话
你知道，我连这些美眉的性别都搞不清
不过是无聊打发无聊。属于我们的好时光
再也不会重现；如果我一时陷入
阴郁的沉默，那一定是因为又想起你
想到我的神；我精神的皈依
在这个如此暧昧不明的时代；除了你
还有什么能给我指引——
一场大雾，让一座古城陷落
越来越多的人面孔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我也看不清自己

２００５／１０／２７临屏一首非诗

2005-12-2日改于   烟隐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