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单杠的糕点

   冬天了，要多吃方能觉暖，于是比以往更重视宵夜。最近傍晚常去面包房买些小蛋糕，春卷之类，深夜了再吃，整个晚上，我都能闻着点心的香气。

 

   面包屋与饭馆一个大不相同的地方是：饭馆卖的不是饭而是服务，而面包屋卖的则真是面包。

 

   面包师比厨师幸福的一个地方是：他有自主权，想炸油条就炸油条，想烤面包就烤面包。做好就拎出来放那儿，任你们爱买不买。高档饭馆的厨师则没那么洒脱，客人点了清蒸鳜鱼，他就只能清蒸鳜鱼，既不能做成糖醋鳜鱼，也不可以搞成清蒸塘鲺。时时需低眉顺眼，一副小媳妇模样。当然，当厨师的好处也是明摆着的，炒手的工资高，钱，谁不想要？

 

   面包屋的货品价格实惠，不含我们无福消受的水分，广为同学们欢迎。这类似于大众对大宝的感情，那些暂时缺乏条件的抹脸一族们，虽然梦里想的都是SK-II，虽然倘忽然获得小财一笔，也会买瓶玉兰油之类的来抹抹脸过过瘾，但是平日里朝夕相处的，天天见的，还是那七块二毛一大瓶的大宝SOD蜜。不过用着大宝的女性，大多心有不甘，暗里想着，若有朝一日得富贵，老娘便再也不用这破大宝了，掉自己的价！吃面包的我们则不一样，面包小点就像故乡的野菜，总是生活的美好点缀，天天见着时，心里是真的喜欢。倘若长期分别，也会生出点眷恋来……

 

   我宿舍楼下不远就有一处面包屋，里面售货的都是年轻女性。她们做事干脆，飒爽——要什么？给。下一位——顾客多，店员少，她们要的是效率。

 

   我要一块萝卜糕。好的。

 

   店员手持镊子，将糕点夹入方形纸袋，双手捏住袋口的两角，轻轻翻腕，像斜上方一甩，袋子里的糕点便像单杠运动员一般做了个大回环，回环归位，袋口被折了一道，就此封上。她甩完袋子，顺势将双臂往前一送，封好口，内装萝卜糕的袋子就到了我眼前。

 

   给。下一个。

 

   我边走边回想萝卜糕刚才的大回环，那时她双手之间仿佛真有一条单杠。那一甩，既洒脱又帅气，我想，或许只有莫扎特在钢琴上摆弄手指才能与之相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