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午,我照例去饭堂。本想打了盒饭就回寝室,不料突逢骤雨,只得选择堂吃。饭厅里的人多如草芥,遍地都是,你挨着不认识的我,我挨着不认识的谁,大家就像酝酿在香槟瓶子里的泡沫,无法想象当初究竟是怎么塞进来的。
一人一张桌子是不可能的,前后左右都是陌生人。一人离开,不等凳子变凉,不等桌子上残炙被擦去,马上就会有另一人补上。时间和空间,这里都是紧缺资源。
我对面是个皮肤黝黑的女性,围着比她皮肤更黑的围巾,戴着比她围巾更黑的墨镜,只露出下半张脸,略尖,上有小嘴一张,褐色的唇。她吃的是荷叶蒸饭,叉烧味,芡汁还带着热气,很暖和。蒸笼的旁边有很多骨头,估计是上两手食客留下来的,它们占用了桌面上不少地方,她不摘下眼镜,恐怕部分是因为在桌上找不到能安置它的位置吧。嘴小,吃得却不慢,很快蒸笼里便只剩枯黄的荷叶了。她一手拿开笼子,将其上缘靠着桌面,另一手拨动调羹,将刚才妨碍她放眼镜的骨头,青菜梗,半截木筷子通通扫入笼中。她站起来,手捧一堆别人口中吐出来的残羹冷炙,向餐具回收区走去……
望着她将垃圾倒入潲水桶的身影,我突然觉得饭堂也是个挺不错的地方。吃完离开,我也学着她的样子,轻轻挥着手中的调羹,在桌上划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