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我百无聊赖地回到房间。打开笔记本,开机,拨号,那只小猫哇啦哇啦叫了几声之后,慵懒地拱到了网上。
打开Foxmail,收邮件……一封新邮件,来自那个我早已烂熟于心却又拼命想忘掉的地址。
Hi,不知道如何称呼你,所以这一行就省略了吧。我想见你又怕见你,直到今天见到了你,我终于发现我是对的。也许,只有在网络上才能心平气和地跟你说点心里话,所以就跑到网吧来给你写了这封信。怎么说呢,到现在我仍然认为你比他更加适合我。他很宠我,但是我觉得和你在一起更加轻松,不过分手之后的今天你给我的感觉太沉重了。请原谅我的任性,我是个坏女人,因为我在结婚前居然还会向你提出一夜情的要求。我知道你会拒绝,但我没想到的是我在说之前你就已经猜到了。还是我太幼稚了,我曾经以为我永远是你的女人,但最后都被现实中这三个小时的车程打破了。
无论如何,我都要感谢你。能把以前的李马当作记忆留下,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希望你能尽快找到可心的另一半,这样也可以让我死心了。不过你这种不会拒绝别人的个性记得要改一改,因为你怎么可能再一次碰巧遇到我这么贤惠的女朋友啊:-)
酒多伤身,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你可要管住自己,别嫌我唠叨。
呼。
以前我自信地认为我知关雪而关雪不知我,现在看来关雪亦知我,且知我甚深。于娜和我周旋也有将近两年了——她应该是希望我亲口对她表白吧。我也只是对她若即若离,因为我不会拒绝她,所以只能这样做以表示我的流水无情之意。我清楚自己终究是个程序员,很可能就会像鼠标指针一样在中国的版图上飘游不定,盲目地选择自己的落脚之处。所以我不敢谈爱情,因为我怕我下一分钟就会在这个城市消失。也正因此,爱情于我,也就与青花瓷汾酒于我无二——皆奢侈品也。
酒,连着两天这东西都让我出了大糗,我想起了路清盈那张愤怒的小脸儿,觉得有些心虚。
又一天不厌其烦地如约到来,我换上正式的短袖衬衫和西裤,然后蹬上皮鞋,准备上班。
“我要有你那酒量,我他妈天天装醉旷工。”大弱端着饭碗跟我说。我没理他,把门重重地一摔,扬长而去。
一路的公车坐得好不郁闷,我感觉自己仿佛奔赴刑场的死囚一般,心里总是没有办法安静下来。
走进写字楼的楼道,远远地就望见了那边抱臂靠在门边的路清盈。我咽了口唾沫,然后用手把前额的头发捋向后边,自我感觉表情应该是杀气腾腾了,就仰着脸向她走去。
“早。”等我走近了,路清盈冷冷地瞥了我一眼,简洁地说道。
“你也早。”投桃报李,我说了三个字,是她的三倍。
“于娜昨天为你向你们老板请假了。”她望着我这边,但目光没有在我这里停止,而是直接将我过滤。
好强的小宇宙,我倒抽一口凉气,你以为你是雅典娜啊。
“于娜呢?”我懒得和她再耗下去了,就干脆用她的话题来岔开算了。
这个时候,我的手臂上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疼痛感,我一回头,看见一张灿烂的笑脸。
“哼,喝死你才好哩。”这张脸在瞬间由晴转阴,而且还撅起了小嘴。——我敢打保票这改变的速度绝对高于P4的CPU主频。
路清盈的脸倒是由阴转晴,微微对我笑了一下,说:“酒多伤身,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害得于娜妹妹昨天担心了一天——是不是了?”说着,她向于娜送了一个眼色过去。
于娜脸一红,说:“切!就他!”然后转身跑进办公室。
我目送——或者说确认——于娜进屋后,回过头来对路清盈报以了一个尽量真诚的笑容,说:“感谢——还给我留了面子。”
路清盈表情缓和了下来,说道:“别辜负了人家一片好心。”
我心情稍微轻松了一点,冲她点点头,然后回头走进办公室。
“小马哥你终于活着回来咧,”我刚一进门,老狗就拦住我,说:“你可知道昨天……”他的眼睛向于娜的桌子瞟了两眼。
“行了,你小子别贫了,干活干活——你可是没事干,要知道老子昨天旷工了一天。”我胡乱应付他道,然后走到座位坐了下来。
呼,开机。
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几点零星的词句迸入我的脑海。
——喝死你才好哩。
——酒多伤身,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酒多伤身?我记得还有谁来着,跟我说过这句话?